阿苗自责不已,这不单单是失态的问题。

也许是她一直杵着,没有马上跟着信王下马车。

车厢的帘子又被信王撩起,阿苗看见站在马车下的信王,一时有些木讷。

而信王呢,也瞧见了她适才写满自恼情绪的一张脸儿。看起来有点儿像木头人,一点点傻乎乎的感觉。但是明亮的黑瞳却让她灵动得可以。

信王一直知道,她的眼眸比常人深邃。当日带着面具,穿着一身粗布小厮衣服时候,就算没有强光,只有柔柔的月华拢在她身上,都能见到这双极为灵动,又深如幽潭的眸眼。

后来再次见到她,刚开始只是听见声音,模样看不真切。毕竟是与郝嬷嬷俩人站在角落观察着她。但是他还是认出了她。

加之她再也没有遮掩面容,清丽的五官与卓然的气韵,还有不失真性子的脾性与时而吊儿郎当故作俏皮的模样,都与那日瘸着腿儿,带着铁面具的她很是相似。

寻了她甚久,当时还不知道她的真颜。不曾想,再见时,她则是信王妃。

不知道这是阴谋,还是有着怎样的故事。

有时候她自以为掩饰得极好,但是眼眸里的狡黠还有一层淡淡的愁绪,不知是怎样的沧桑深藏在这个小女子的心里。郝嬷嬷看人阅人无数,都没看出她嘻嘻哈哈的雪山生活乃是一种无奈地苦中作乐。是的,她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子,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像原来的那个女人,只有怨气,只有别人亏欠或是错待了她

的不甘。那个女子只会让所有人不快,让信王府的人厌恶与不喜。

只是信王到现在还想不明白,最初进门的女子是楚嫣儿,还是身前这个有些看不透彻的信王妃,才是真真正正的楚嫣儿。相比之下,她确实有大世家出来的风范。有时候也会说一些糙话,不像某些闺秀端着高雅,言行举止都很讲究。她对言行倒是有点儿我行我素,不那么矫揉造作,骨子里,却看得出她有过极好的修养与气

度。

这不是普通人家教养得出来的。

这是怎样的女子?究竟与荣国公府是怎样的关系?

信王若有所思,而阿苗望着那边的信王,一时也没有反应。

就这样,一人在车下端站着,而一人则有些痴痴地坐在车厢内,双人四目,一时间竟安静得可以。

须臾后,信王陡然启唇,问出一句:“这个模样的本王,是不是很好看?王妃都看呆看傻了?”

“……”

信王现在已经戴上了他出行时的银色面具,遮盖着一只眼睛,面具的线条弧度很精湛,并非一块银铁覆在面上。

据说,这是先皇听说信王在战场上,戴着狼牙面具,所向披靡,令敌国闻风丧胆。在一次庆功宴宴上赏赐的。

信王的面容娇媚似倾城女子,就算他嘴巴没有说出来,可是如此妩媚,眉眼如画的脸庞,生在铮铮汉子的身上,说没有遗憾与不满,是不可能的。

不然,也不会在战场遮掩脸上媚气,换上狰狞的狼牙面具,成为一个真正的铁面将军。

是以,先皇亲自描绘设计出了一副面具,只能覆住他的一只眉眼,也就是脸的四分之一的位置。

因为朝中规定,上朝时不能遮掩面容,以免他人混进朝堂。而信王的脸庞特殊,先皇良苦用心,批准他可戴面具入朝早朝,但全然盖住整张脸是不可能的,制了这么个面具,不但让面容的清俊更显,也有了一丝英气。关键是这副面具很美观,将他比女子还胜几分

媚态给遮盖了去,化瑕为瑜,让他有了英气,有了清俊的男儿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