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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之后,令狐冲所带领的江湖群豪来到少室山上、少林寺外。这两日中,又有大批豪士来会。当日曾在五霸冈上聚会的豪杰如黄伯流、司马大、蓝凤凰等尽皆到来,九江白蛟帮史帮主带着“长江双飞鱼”也到了,还有许许多多是令狐冲从未见过的,少说也有六七千人众。数百面大皮鼓同时擂起,蓬蓬之声,当真惊天动地。

群豪擂鼓良久,不见有一名僧人出来。令狐冲道:“止鼓!”号令传下,鼓声渐轻,终于慢慢止歇。令狐冲提一口气,朗声说道:“晚辈令狐冲,会同江湖上一众朋友,前来参拜如来佛祖和诸位大菩萨,拜访少林寺方丈和各位前辈大师,敬请赐予接见。”这几句话以充沛内力传送出去,声闻数里。

但寺中寂无声息,竟没半点回音。令狐冲又说了一遍,仍无人应答。……数日前……

旷野之上,岳不群说道:“你们不会在少林寺内遇上一个和尚,反而会遇上定闲、定逸二位师太。

……现在……

令狐冲道:“请祖兄奉上拜帖。”

祖千秋道:“是。”持了事先预备好的拜盒,中藏自令狐冲以下群豪首领的名帖,来到少林寺大门之前,在门上轻叩数下,倾听寺中寂无声息,在门上轻轻一推,大门并未上闩,应手而开,向内望去,空荡荡的并无一人。他不敢擅自进内,回身向令狐冲禀报。

令狐冲武功虽高,处事却无阅历,更无统率群豪之才,本应呆在当地,说不出话来。

……数日前……

旷野之上,岳不群说道:“到时候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进去一探究竟,面容上不要表现出惊讶,作为领头羊,自己处变不惊方能令下属信任。

……现在……

桃根仙叫道:“庙里的和尚都逃光了?咱们快冲进去,见到光头的便杀。”桃干仙道:“你说和尚都逃光了,哪里还有光头的人给你来杀?”桃根仙道:“尼姑不是光头的吗?”桃花仙道:“和尚庙里,怎会有尼姑?”桃根仙指着游迅,说道:“这个人既不是和尚,也不是尼姑,却是光头。”桃干仙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令狐冲道:“请计兄、老兄、祖兄、黄帮主四位陪同在下,进寺察看。请各位传下令去,约束属下弟兄,不得我的号令,谁也不许轻举妄动,不得对少林僧人有任何无礼的言行,亦不可毁损少室山上的一草一木。”桃枝仙道:“当真拔一根草也不可以吗?”令狐冲心下焦虑,挂念任盈盈,大踏步向寺中走去。计无施等四人跟随其后。进得山门,走上一道石级,过前院,经前殿,来到大雄宝殿,但见如来佛宝相庄严,地下和桌上却都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祖千秋道:“难道寺中僧人当真都逃光了?”令狐冲道:“祖兄别说这个‘逃’字。”

跪下向如来佛像礼拜。五个人静了下来,侧耳倾听,所听到的只是庙外数千豪杰的喧哗,庙中却无半点声息。

计无施低声道:“得防少林僧布下机关埋伏,暗算咱们。”令狐冲心想:“方证方丈、方生大师都是有道高僧,怎会行使诡计?但咱们这些旁门左道大举来攻,少林僧跟我们斗智不斗力,也非奇事。”眼见偌大一座少林寺竟没一个人影,心底隐隐感到一阵极大的恐惧,不知他们将如何对付盈盈。

不过心下想到,师父之前已然保证,任盈盈绝不会有性命之虞,也稍微放宽了心。

五人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一步步向内走去,穿过两重院子,到得后殿,突然之间,令狐冲和计无施同时停步,打个手势。老头子等一齐止步。令狐冲向西北角的一处偏殿一指,轻轻掩将过去。老头子等跟着过去。随即听到偏殿中传出一声极轻的**。

……数日前……

旷野之上,岳不群说道:“到时候,在少林的一处偏殿内,定闲师太会装作气若游丝命悬一线的样子等着你而定逸师太,会假死。”

……现在……

令狐冲走到偏殿之前,拔剑在手,伸手在房门上轻推,身子侧在一旁,以防房中发出暗器。那房门呀的一声开了,房中又是一声低呻。令狐冲探头向房中看时,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两位老尼躺在地下,侧面向外的正是定逸师太,眼见她脸无血色,双目紧闭,似已气绝身亡。他一个箭步抢了进去。祖千秋叫道:“盟主,小心!”跟着进内。令狐冲绕过躺在地下的定逸师太身子,去看另一人时,果然便是恒山掌门定闲师太。

令狐冲俯身叫道:“师太,师太!”定闲师太缓缓睁眼,初时神色呆滞,但随即目光中闪过一丝喜色,嘴唇动了几动,却发不出声音。

令狐冲身子俯得更低,说道:“是晚辈令狐冲。”

定闲师太嘴唇又动了几下,发出几下极低的声音,令狐冲只听到她说:“你……你……你……”眼见她伤势十分沉重,一时不知如何才好。定闲师太运了口气,说道:“你……你答允我……”令狐冲忙道:“是,是。师太但有所命,令狐冲纵然粉身碎骨,也当为师太办到。”想到两位师太为了自己,不惜做出此等戏码,随即拿出岳不**代的生蒜汁,往眼角一抹,不由得泪水直滚而下。

……数日前……

旷野之上,岳不群说道:“定闲师太会将恒山派掌门之位传于你,这件事我虽然还没有确定,但相信形势所逼,定闲师太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你到时候装出为难的样子,最后显得实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不得已接受,就足以。如果有变卦,我会再来通知你商量进一步计划。”

……现在……

定闲师太低声说道:“你……你一定能答允……答允我?”令狐冲道:“一定能答允!”定闲师太眼中又闪过一道喜悦的光芒,说道:“请你……请你答允接掌……接掌恒山派门户……”说了这几个字,已上气不接下气。

令狐冲故作大吃一惊,说道:“晚辈是男子之身,不能做贵派掌门。不过师太放心,贵派不论有何艰巨危难,晚辈自当尽力担当。恒山派的事,便是晚辈的事!”定闲师太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不,不是。我……我传你令狐冲,为恒山派……恒山派掌门人,你若……你若不答允,我死……死不瞑目。”

祖千秋等四人站在令狐冲身后,面面相觑,均觉定闲师太这遗命太也匪夷所思。

令狐冲显得心神大乱,只觉这实在是件天大难事,但似乎是因为眼见定闲师太命在顷刻,心头热血上涌,说道:“好,晚辈答允师太便是。”

定闲师太嘴角露出微笑,低声道:“多……多谢!恒山派门下数百弟……弟子,今后都要累……累你令狐少侠了,还请,直接火化……”

……数日前……

旷野之上,岳不群说道:“定闲师太会让你直接火化他的‘尸体’,之后,你便装出怒火冲天的模样,指责少林,提出怀疑左冷禅。再下一步,便是先让你那群暂时的部下搜查少林,先做个样子,再把二位师太的‘遗体’挂于达摩佛像两侧,以示对二位师太对释家致死不悔的精神。”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