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扣·君本倾臣,第一百零八章·最爱吃你的蜜饯

谷雨在后头追了许久才赶上了桑蔚珣,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不想他忽地便提手吼了声:“刘福德!给朕立马滚过来!”

他话才落不到一刻,便有一道疾风而骤,立时便有一黑影闪现在了他的跟前:“奴才参见皇上……”

声音都未整合完,便被桑蔚珣一脚给踹倒在了地,随之而来是一句如火山压抑般的嗓音:“待她离开之后,一把火烧了那个铺子,什么都不准给朕留下!”

“奴才遵旨!”他口中所指之人自然是不言而喻,刘福德未曾有半刻犹豫便领旨退了下去。爱睍莼璩

“现下可解气了?”她放在喉间的话流转了好几个弯之后还是生生地咽回了肚子之中,转而附上一抹恬淡的笑意烨。

他没有说话,只是保持着沉默,见他不答,她也不生气,绕到他的跟前挥了挥爪子,笑道:“我认识的桑蔚珣虽是脾气坏了些,但他至少不会遇到事儿便像个傻瓜一样不出一言。”

“她从前从不会这样待我。”他努了努嘴,才憋出句话来,目光流散,似是想起了什么,唇边恍若有抹浅笑,“母后在我出生三个月后便离世了,那时是姐姐执意要亲自带我,唔,明明自己也才那么点大,却想要带个整日哇哇哭个不停的娃子,真是傻。”

看他说起往事之时唇畔总是不由地便扬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弧,她却唯有苦笑,连她自己都不知是为什么,“是啊是啊,怪不得把你带得那么傻呢!涡”

“是不是因为如今她身边有个方君眠了,所以她才会这样对我?是不是只要那个人不在了,她便会像从前那般地待我好?”他几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脑袋,总是一直又一直地重复着方才在馄饨铺的一幕又一幕。

他的姐姐对着另一个男人笑得那样开怀,他的姐姐那样温柔地为另一个男人拭嘴,那样积极地为那个男人烧馄饨,有那么好几刻,他都差不多要冲了出去,他几乎是恨不得那么人下一秒便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你疯了?她是你姐姐!”谷雨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竟会说那样的话,几乎是不经大脑思考便喊出了口。

“便算是姐姐,她也只能待朕一人好,朕便是倾尽自己的所有,即便是不要这天下不要一切,都要她只待我一人好!”他一把便推开了她独自一人向前奔去。

便算是……倾尽自己的所有都要待她好?都只要她待自己好?呵,那是一种怎样的依恋呢?恐怕是她这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依恋吧。

“恕奴才直言,长公主在陛下的心中,那是无人可代替的。”她正想得出神,冷不防一道近似阴冷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她看去时才发现是离开不久的刘福德。

“那,那又关我什么事。”她原本可以很理直气壮,可到了嘴边气势却一下子便扁了下去,她其实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可不知从何时起,好像自认识了那个少年时候,她便已经开始变了。

刘福德观察着她的表情,忽然笑道:“其实只要姑娘有心,陛下如今待姑娘也是非同一般的。”

“我只是想要他能天天开心就好了,原本,原本以为长公主回来了他便会开心了,可……我不知要怎么做才能让他高兴。”她兀自地垂着首,其实她的要求也是很低的吧?

“姑娘要让陛下高兴也很简单,如今是何人惹陛下不高兴了,姑娘你心里也是很清楚的呀,只要那个人不在了,长公主自然便会只待陛下一人好,陛下也自然会开心了。”

他的话便如罂粟便无声无息地自她的耳畔蔓延开来,她微微抬首,看到他的眼中,语气有些结巴:“这样,这样真的可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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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眠小眠,你看这个怎么样?”桑玖韶在一个时辰之内已经将长安城内所有的名酒都给弄了过来,硬是拽着方君眠要陪着她挑酒。

“怕是你家师父大人喝个烂穿肠也喝不完了。”虽是明日便要去蓬莱山,但她口中念念叨叨的见面礼也未免太多了些吧?光是这满屋子的酒,便算是她师父在里头凫水也卓卓有余了。

她抱着酒尤其奸诈地朝他肉笑几声,凑到他的跟前吐气:“唔,那是我们家的小眠吃醋了么?嗯嗯,那我便舍命搏美人一笑,就带一壶去好了!”

“公主殿下……”脚已经迈了半边的丫环愣在了原地,话到一半却是怎么也接不下去了,眼睁睁地看着屋中暧昧的气氛,犹豫着自己是否要出去。

桑玖韶若无其事地扫了一眼门口,随后才缓缓直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怎么了?”

“皇上命人将那馄饨铺子给烧了,连同着里头的人都死了。”

一挑眉,流连着酒壶边沿的指尖顿了顿,“火气倒真是挺大的,唔,这样一来还真是有些难办呀。”她挥了挥手示意丫环自行退下。

“公主若是现下收手,倒也还来得及。”他如此虽是不大清楚北晋内部的情况,但便是他这样的旁观者也都已察觉出其中的暗潮汹涌,若一直放长线而期盼掉大鱼,其船毁人亡的可能性会更大。

“那我若是真不幸英勇就义了,小眠会想我么?”她怀抱着坛酒,半蹲在他的跟前,托着自己的下颔,眨了眨巴眼,问得很是随意的模样。

他愣了愣,随即沉吟片刻道:“不若公主舍身取义一番,我也好知道自己会不会想。”

她唇角一抽,很自然地便屏蔽了他欠抽的回答,转而垂首自脖颈处取下了块玉佩,乍看之去便是晶莹剔透,欲翠得便如同春日初初冒出枝头的竹笋,“介于你如此得没良心,看来我是不得不做点什么来防备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