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初妍被他压在身下的时候,惊愕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可是抬眼看去,他竟还闭着眼皱着眉,仍旧睡着。

而且他方才那一下显然是本能,许是将她当成偷袭的了。可他还不肯醒来,这是睡梦中也不让人好过吗,

罢了,她不跟他计较,左右也计较不过他。但是薛傲实在太重,她意欲抽身可根本翻不开他,也钻不出来,只得拨了拨他耷拉下来的脑袋,“薛二爷,”

奈何薛傲睡死了,动都没动一下,她想起来他三日粒米未进,大概这三日也没睡过吧。真是令人心疼,但眼下难受的是她啊,她的小身板可经不起他这么压。况且这逾矩的姿态,便是被贴身的松苓看了去,也是不能原谅的。柳初妍是又羞又气,真想打他。

可她又不能真打他,更怕下边的松苓和青禾听到动静,戳了戳他的额头,压低声音喝道:“薛二爷!你压着我了。”

薛傲只含混地“唔”了一声便捏住了她不安分的纤纤手指,不让她动弹。

他这动作迅速又敏捷,哪里像是睡着的,柳初妍挣扎起来:“薛傲,你是故意的吧?”

薛傲听她语气不忿,差点就笑了,唯恐真惹恼了她,微微侧身让她逃了出去。

柳初妍得了机会,忙不迭跳到一丈远处,防备地瞧着他,然而他只翻了个身就继续睡了,全然不受她的影响。

他是真睡还是装的?她越发疑惑,却深深地不确定。

罢了,反正他不醒,不管他饿不饿,睡死好了。柳初妍如斯想着,抬脚便往楼下去。

薛傲察觉到她要离去的意思,腾得便坐了起来,定定地盯住她。

柳初妍才迈开脚步,他就醒了,眸珠似染了墨般,又黑又亮,还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吓得倒退三步,俏脸一白,在背后绞着手指:“薛二爷,你醒了?”

这模样,好像怕他把她吃了似的,薛傲烦恼地按了按额头:“这是何处?你怎么在此?”

“我……”柳初妍刹那无言,是他说让她找个地方给他待着的,这一觉醒来,就全忘了,还反问她?

薛傲却不等她的回答,转而从榻上起来,可才走了两步,就蹩了脚,跌在地上。

柳初妍可是听说薛傲善武,一身功夫无人能比,今日怎么跟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似的。不,书生也比他强,起码书生不会自己蹩着自己。他该不会是徒有虚名罢?

薛傲虽不知她心中在想什么,却在她眼中看出了一丝怀疑,他低头瞧瞧自己,这样儿确实容易令人误会:“柳姑娘,我逃跑时从山坡上跌下来,小腿和手臂都撞到了石块上。虽然疼,但是一直忍着,此刻才觉疼痛难当。”

“你摔着了?”柳初妍只脱了他的外衣,自然不知他的身体状况,不过初见他时面上有不少黑泥,还有几处刮伤,这话应当是真的,没骗她。她为何总觉着他会骗她,真是费解。

薛傲这些话倒是真的,可他也不会撩了衣裳起来应证他的话,仍旧是坐着,就等着柳初妍善心大发,扶他一把。

柳初妍以为他还能自己爬起来,但他竟瘫在那儿,窘迫又期盼的。这副常人才有的模样,她可从未在薛傲脸上见过,难不成他痛得起不来了?

“薛二爷,你,不能起来了?”柳初妍皱着鼻子,为难问道。

薛傲向来是个骄傲的人,便是自己疼死了也不愿他人搭把手的,但柳初妍不一样,他就想要她扶,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微微动了一下腿,便发出一声闷哼。

这般痛啊?柳初妍听着都痛起来了,龇了龇牙,上前两步扯了他的袖子。

虽说男女授受不亲,可如此牵法,薛傲还是第一次见,撑着自己站起来一点重又坐了下去,却疼得直咧嘴,这回是真疼,扯骨连筋地疼,早知如此就不捉弄她了。

柳初妍听得真切,尴尬地咬了咬下唇,避到一旁去:“薛二爷,你没事吧?”

薛傲心想还是安安分分回到榻上去才好,嗯哼一声:“柳姑娘,劳驾你好好扶我一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柳初妍再顾忌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去扶他。

薛傲便颠着脚跳了几步,重又坐到了榻上。

“薛二爷,方才国公府打发人到庄里问我了。”

“他们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