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薛太太心急火燎的,派了人去武康伯府问,可没问着,就来找我了。”

“你怎么说?”薛傲恼地按了按眉尾,似乎那里有些痒。

“我什么也没说,被我表姑婆给回掉了。”

“那就好,我这几日还不能回府。我看就你这儿最安全,可否多收留我几天?”

柳初妍还当他醒来就会离去了,他居然请求多留几日,为难地抿了抿唇。

不管她答应不答应,他都会赖在这儿的,但是她答应了最好,如此他才能心安理得名正言顺地“骚扰”她。可她如此烦恼,是之前就讨厌上他了罢。先前的印象不好,他亦不是有意的,只是先入为主地认为她不是个检点的姑娘,有些偏见罢了。而如今,她对他的误会只怕不比当初少。真是懊悔不已,一失足成千古恨,今后可如何夺得佳人芳心呐。

柳初妍自是不知他肠子里打的是什么结,可他沉默了,她便忐忑起来,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狠狠心点了头:“好罢,我应当会在这儿住半个月,你只要在我离去之前走就成。”

“好!”薛傲当即答道。

人是留下来了,规矩还是要定的,柳初妍思忖片刻,声音轻缓却不容置疑:“薛二爷,这是我房间上边的阁楼,下面还有我的婢女伺候着,其中一个知道此事,另一个不知道。平时我表姐表妹偶尔也会过来看我,因此就麻烦你脚步声、说话声都放轻些,万万不可引人注意。”

“这是自然。”薛傲答得干脆利落。

“还有。”柳初妍听说薛家二爷可挑食了,瞅了瞅摆在一旁的饭菜,“我给你送的饭菜都是悄悄要来的,大多是厨房里剩下的,比不得国公府,你不可挑剔。”

薛傲循着她的目光瞧了瞧那已冷掉的饭,配着小半碗香菇菜和几片看不出形状的肉片,这就把他打发了……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丧气地垂着头:“我不挑食。”

这话说得,自己都该心虚吧。柳初妍腹诽,却端了饭菜至他跟前:“你不是好几日未用过饭了吗,吃吧。”

薛傲瞧了瞧这寒碜的饭菜,不得点好处可怎么下咽,僵着脸:“我手疼。”

柳初妍登时气得直瞪眼:“难不成要我喂你?”

薛傲却也不立即回她,只缓缓地把袖子捋了上去:“我从山上摔下来,手臂摔肿了,初时还撑着,现在根本抬不起来。”

柳初妍低头一看,两只手臂确实肿得跟猪蹄似的,青一块紫一块,现下看来不免惊心,哆嗦一下:“那可如何是好?”

“我觉着,你方才的提议不错。”薛傲嘟囔一声,别过了脸去。

柳初妍顿时气绝,他是觉着她太好欺负了么,还是说使唤下人惯了,也把她当婢女了。

“柳姑娘,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不若你就代劳了吧。回头,我一定让国公府好好谢你。”薛傲回过头来,说着感谢的话却无感激的表情。

这人便是求人时也是一副惹人厌的嘴脸,可偏偏好似吃定了她,认为她一定会喂他吃似的。今日若真做了如此亲密之事,将来她还有何脸面面对他人。

薛傲仿佛明白她的顾虑,扯了扯嘴角,没有笑容,实则是强忍笑意:“哦,我回府绝不会透露此事,毕竟关乎柳姑娘的名声。不过,我可以送一棵荷花玉兰给柳姑娘。我听怀瑾和怀瑜说,你最爱此花,定不会拒绝的。”

他当真是吃定了她!

“柳姑娘别担心,我也不会说是我送的,就说是国公府送的,绝不会让外人嚼舌根。”

他也不是内人呐。

“柳姑娘,我只是想吃口饭而已,难不成你……”

柳初妍再听不下去,一筷子就夹了一大口青菜塞进了他嘴里。她从来不知道,那个不苟言笑的薛二爷,不怒自威的左都御史,傲慢无礼的薛傲,竟然有这样一面。今晚是日月同天了吧……真真是稀奇事。

薛傲猛得被塞了一口菜,猝不及防之下还呛了一口,可心里却甜丝丝的。他曾在梦里描绘过无数次他们重逢的场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花好月圆春江夜,病树前头万木春,都无此刻温馨甜蜜。尽管这地点寒酸了些,饭菜难吃了点。

啊,他好似有些癫了,适才脑子里转的都是些什么酸诗。

作者有话要说:闷骚到了一定境界,亲妈表示-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