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将军是毫不含糊,柳初妍自然也不能糊弄过去,说道:“祖母,往年这个时候,初妍都会回杭州拜祭。今年,我也该回去的。不过,若能就近打听些薛二爷的消息,我也能安心一些。”

刘老将军眉间的川字展开,拍拍她的手背:“妍妍呐,祖母明白你情窦初开,难以自抑。可感情的事情,你该端着些,你毕竟是个姑娘呢。”

“可祖母年轻时不也是毫不矜持,轰轰烈烈追夫,将祖父追到手的么?”柳初妍想起刘老将军的“丰功伟绩”,脱口而出。

刘老将军一愣,随即重重地打了她手臂一下:“好你个丫头,打趣起你祖母来了,越来越无法无天,被关雎带坏了。”

刘关雎一直在旁默默地听着,突然被祖母点名,不满地吐吐舌头:“祖母,又关我什么事?”

柳初妍急忙低下头去,打了打自己的嘴巴:“祖母,是初妍口不择言,您别生气。”

刘老将军却笑了,浑不在意,因为她年轻时确实比这疯狂得多,思忖片刻道:“你既决定了,就挑个日子,准备启程吧。从这儿到杭州,走水路得半个月,陆路近一个月,但是陆路比水路安全,你……”

“祖母,我走水路。”柳初妍急不可耐,打断她的话又羞愧埋头。

刘老将军了解她的心意,微微颔首:“也好。那你要带翰墨去吗?”

“我才寻回了他,自然是得带上的,我得叫爹娘瞧瞧,墨儿他完好无缺地回来了,尽管受了几年苦,好在如今有祖母庇荫,算是苦尽甘来,爹爹娘亲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好罢。”刘老将军端过梅枝递上的茶抿了一口,却见刘关雎一直在对柳初妍眨眼,“关雎,你又在做什么?”

虽然刘关雎对杭州没什么兴趣,但听说柳翰墨要随柳初妍去杭州祭祖,她就心动了。可是祖母和爹娘是不会允许的,只能求柳初妍悄悄地带她去。可是她太心急,叫刘老将军看出来了,扁扁嘴:“没什么。”

“关雎,你得留在金陵好好念书,就别异想天开,随到杭州去了。”

“可是祖母,初妍姐姐去了杭州,谁教我念书啊。”刘关雎不答应,笑嘻嘻地上去抱住刘老将军的胳膊,“祖母,你不若让我跟在初妍姐姐身边,既可以照顾她,也好随她念书写字啊。而且在水上行舟半个月,初妍姐姐没有我陪伴,她也会寂寞的。”

“就你,还照顾陪伴?”刘老将军戳了戳她额头,又好气又好笑。

“祖母,我说的是真的!”刘关雎抖着身子撒娇道,“你看初妍姐姐弱不禁风的,在水上待半个月,定然连人形都没了。可我不怕水,有我在,初妍姐姐定会好好的。”

“胡闹。”奈何,刘老将军就是不答应。

刘关雎无法,只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生闷气。

柳初妍正要劝解,就看到刘颂贤与李杜师进来了,高声道:“娘,关雎要去杭州就让她去吧。”

“义父,义母。”柳初妍见过礼,便拖了喜出望外的刘关雎起身,立在一旁。

刘颂贤耳力好,远远地就听到了几人的谈话。李杜师一个文官,自然什么都听不到,至此刻都半点不知情,面色茫然,听说刘关雎要去杭州,还惊了一下。他忙扯过刘关雎,严厉问道:“关雎,你去杭州做什么?”

“初妍姐姐的爹爹忌日将到,我陪她回去祭祖呀。”刘关雎答得是干脆利落,而李杜师立时皱了眉,盯着刘颂贤坦然的神情,若有所思。

刘老将军还想说什么,可是刘颂贤都已决定了,关雎又是她的亲生女儿。她都不怕关雎出事,她也就无话可说,点头闭了眼。

刘颂贤见此,回首与柳初妍说道:“初妍,谨欢的大日子定在十一月二十五,你就等婚礼完毕再启程,来得及吧?”

“来得及,等初妍祭祖完毕,回到金陵,还能赶上过年。”

过年?刘颂贤却在心里笑了,今年恐怕是没有年过了。她们这些丫头无忧无虑又不懂政事,根本感觉不到金陵的的压抑气氛,更不知道如今的金陵已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本来,她是绝不可能让刘关雎离开京城的,可在此关头,还不如将她远远地打发了,叫人好生保护着,否则留在京里,只会碍她的事。

柳初妍还想回金陵过年,刘颂贤也不能让柳初妍提早知道她的安排,想着,她还得想个法子,让她们回不来呢。还有那薛傲,暂时也得阻在外头,否则闹起来,又是一阵腥风血雨。而信王失了他的倚仗,就不会轻举妄动。

柳初妍见刘颂贤沉默不言,眼神却如鹰隼一般闪着精光,竟带着嗜血的光芒,顿时心惊肉跳起来。

刘颂贤发觉她被吓着了,便是关雎也屏气敛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似笑非笑:“你们两个,快去准备吧,距离二十六也就十天了。既要坐船,可得安排妥当。”

“是。”柳初妍忙领了刘关雎走,隐隐约约地还能听到刘老将军与她说金翎提亲的事情,刘颂贤只笑笑,便置之不理。待她出去,梅枝就赶了下人出来,紧闭院门,看来他们又有事商谈。

她能够感觉到刘颂贤身上突如其来的戾气,却不知道为何而发。难道金陵要发生什么大事?

刘颂贤当她不懂,柳初妍却不是真的不懂。

她听说最近九千岁越发不安分,处处挑衅将军府,意欲扳倒这棵大顺最强壮的大树,却屡屡踢到铁板,甚至几次着了刘颂贤的道,脾气也愈发暴躁,就是奉贤夫人也被他打骂了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