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那商家女孩儿给我吧,她年纪跟我差不离。”

“哼。”

……

世上没有不漏风墙,谢大奶奶要留了商韬女儿给长女璎珞做丫头,其他几个,庶出二姑娘琉璃,嫡出三姑娘琳琅,嫡出四姑娘玲珑,还有庶出五姑娘璇玑,便都将眼睛看过来了。

其他二奶奶、三奶奶、四奶奶房里姑娘们没胆量一争,只能暗暗眼红,暗恨家里母亲不似谢大奶奶那般会来事。

虽不曾见过,但商韬是何等人,商韬之女进了她们房里做丫头,满府丫头、媳妇、婆子,哪一个不要越发敬了她们三分,将来出了门,便是娘家兄弟无用,也不怕商家不劝说谢家扶持她们。

谢大奶奶被聒噪得头疼,看向稳重端庄璎珞、温婉可人琉璃、安分守己琳琅、活泼可人玲珑、娇憨懵懂璇玑,只觉得满屋子女儿没有一个不好,看见一屋子女儿,就如看见了满门贵婿,一肚子火气泄去了大半,手指戳挤她怀中坐着谢玲珑额头上:“不开眼东西,有是好人叫你使唤。有道是奇货可居,商家那女儿原只有两分人才,也被你们哄抢成了十分天仙。说定了给你大姐姐,谁也不许争!”

谢玲珑哼了一声,又扯着谢大奶奶袖子撒娇痴缠:“母亲、妈、娘,那女孩据说只有十一二,跟大姐姐不合适,陪嫁丫头将来都是要……”

“老实我身边坐着。”谢璎珞猜到谢玲珑下一句是要口没遮拦地说陪嫁丫头是要服侍姑爷,便喝令谢玲珑闭嘴。

谢玲珑谢璎珞手上吃过苦头,忙去她身边坐下,期期艾艾道:“大姐姐……”

“我对那丫头原是可要可不要,如今看来,却是非要不可了。若不然,你们几个少不得要为那丫头打起来。”谢璎珞手上依旧做着针线,旁人谢大奶奶说话时候做针线是不恭敬,偏谢璎珞做出这事来,既显得自然,又显得亲近。

谢大奶奶怎么看谢璎珞怎么满意,觉得谢璎珞配勇毅侯府大公子绰绰有余,“都听你们大姐姐,若是叫我再听见你们争一句,全部掌嘴。”说完,又觉商韬不会轻易就范,微微眯起眼睛,想着如何应对。

谢璎珞也是雷厉风行性子,因商韬之女实与旁人不同,当即回了自己屋子里,将众丫头差事重安排了一遭,单给商家女儿准备好了清闲又体面差事,又三令五申其他丫头们不可羡慕排挤人家。

如此,虽商家女儿没来,但谢璎珞已经坐实了商家女儿要进她屋里当差事。

那边厢,消息传过去,商韬之母商老太太立时就动了气,如今商家宅子就谢家后街巷子里,也是五进大宅,家里丫头媳妇无数。

商老太太只有一儿一女,如今女儿、女婿一家五口跟他们同住,商韬因要常去看望商娘子,便不常回来住,偌大府邸,只有商略老两口、女婿杨家五口,外加两边轮流住着商韬、商阐、商释父子三个。

此时,商大姑听说了谢家捎来话,便忙对商老太太道:“娘,这事该寻个法子应对过去。大嫂子进了谢家,见了面,定要被揭起旧日伤疤,她那性子,必是哭哭啼啼一场就要寻死。还有大嫂子养着姑娘,我前儿去给太太请安,恰看见璎珞姑娘、玲珑姑娘,那位长得跟这两位差不离,都随了大奶奶,又高挑又白净,若见了,定要露陷。如此反倒显得咱们家做错了事,存心隐瞒一般。”

商老太太也并非寻常感情用事人,她虽因商娘子流落外几年不清不白不喜商娘子,但也没有就此逼死商娘子、与商韬母子反目打算,再则说,原本她也是谢家叱咤风云管家娘子,焉能是个感情用事、眼大心空主?

“你爹回来了吗?”商老太太问。

商大姑忙道:“还没,今日谢家来了那么些人,爹怎么走得开?”

“你说太太、大奶奶忽地要见你嫂子、那姑娘,是个什么心思?”商老太太斜倚榻上,广额丰颐、面部丰腴,十足富贵相,不知道,谁敢将她往奴才那两个字上想。

“娘还问我?不是都从谢家打听来了吗?璎珞姑娘都等着丫头进去服侍她了。咱们家小一辈里没有谢家当差,早两日尚书没发话时候,谢大奶奶还说叫阐儿、释儿给她家大哥儿做伴读,我装聋作哑地糊弄过去。只怕谢大奶奶还不死心。”商大姑从小便被商略夫妇外加商韬这哥哥当成宝贝,一日也没谁身边当过差,也是自小被人姑娘称呼着,与谢家几位姑奶奶斯抬斯敬地来往,她夫君杨姑爷虽没能耐,但老实本分,她大哥商韬又大度,父母又慈爱,因此虽出嫁了还养娘家,日子过得比旁人舒坦自多了。好端端姑太太做着,丫头媳妇使唤着,冷不丁听说要叫她侄子去做什么小厮,这就是打她脸。

商老太太淡淡地一笑,对商大姑道:“你去跟你嫂子说一声,叫你爹领着那姑娘先去见谢尚书,尚书看了那姑娘就明白了。等见过了尚书,就算你、我想领着那姑娘见谢大奶奶,谢尚书都不会答应。但看谢大奶奶那一盘算计如何收场。”

商大姑忙道:“尚书可会怪罪咱们藏下那姑娘?”

商老太太笑道:“谢尚书不是后宅里妇人,也只有那些娘儿们会以为得了咱们家姑娘,就能拿捏住咱们家。这几年除了名分,你父亲、你哥哥早算是谢尚书参谋了,也只有后宅娘儿们还将咱们当奴才使唤。若非势如水火,谢尚书怎会跟咱们撕破脸?告诉你嫂子,谢尚书定不会叫这事声张开,那姑娘还会养她身边,顶多,谢家多出一份嫁妆银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