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旅途,我的心早飞到家里。

我拍了加急电报,把我和段小玉约定的婚期告诉父亲,请他和弟弟筹备喜庆物品,并及时通知亲朋好友。婚期就定在腊月二十八这天,大年初二,我要带段小玉回门。

钱自然不是问题,只是辛苦了父亲和两个弟弟。

我带着段小玉,同蔡有生和何桂花他们返乡,才出车站,便见二弟和小弟站在站出口。凛冽的寒风使他们缩着脖子,但看到我们出来,两个弟弟顿现喜色,忙抖擞精神迎上来,抢过我和段小玉手上的东西,热情地喊段小玉嫂子。

段小玉拉着我的手,瞅着两个弟弟,笑着连连点头。

蔡向阳和蔡大有兄弟也来了。我很感动。蔡向阳做服装生意,这当口生意正忙,他也撇下生意,前来迎接。人世间,唯有情最真,情最浓。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拍拍他们的肩,微微一笑。

我的弟弟喊段小玉嫂子还不觉得,蔡向阳等人喊她嫂子,段小玉大窘。原来都是兄长级,现在一下子跃到他们头上。段小玉既害羞又好笑。

我们家离县城才十几里路,那时没有车子,只有步行。一路上我们说说笑笑,很轻松地回到那个熟悉的小山村。

父亲早立在门前等我们,放了一挂长长的鞭炮。他看我挽着段小玉的手缓缓过来,激动得老泪纵横。段小玉看到父亲,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父亲高兴得直点头。

父亲瞅着我说:“你小子,没给我们蔡家丢人!”

父亲这话是夸我找了段小玉这样漂亮的媳妇,还是指我没让他失望?

我暗暗好笑,老爸,你的儿子怎么会让人笑话呢。

这是一栋新房,前年才做的。因为弟弟都长大了,二弟结婚要房子。所以父亲就在原来的房子旁边选址。这次也是父亲自作主张,为我建了一栋十里山乡少见的二层楼房。

这次建房,父亲告诉我两个弟弟出力最多。他们说花了我不少的钱,为我做点事,理所当然。

屋里屋外喜气洋洋,大红对联贴上了所有的门,门头还挂了两只纸糊的大红灯笼。我的至亲都来了,都向我表示祝贺。蔡有生和何桂花把东西送回家,抱着小业生也赶过来帮忙。

酒席预计十桌,需要很多帮手。

父亲自接到我的电报后,紧锣密鼓地张罗。真亏了他,几天时间就什么都准备好了,只等我们回来完成这个大婚的仪式。

结婚证暂时办不了,等年后我们准备好需要的资料再补办。

我在父亲的引导下,带着段小玉进了我们的新房。

墙壁粉刷得雪亮,房里的东西全部是新的,电视机摆在床对面的电视柜里,沙发、大衣橱、席梦思等把房间塞得满满的。这个布局虽然我不是很满意,但知道父亲的心思。我在方圆十里算得上有能耐的人,父亲怎么会让我的新房寒碜呢?

我的表兄表姐、表弟表妹及村里那些年轻人,都争着挤着看新娘,还不时地向我讨要喜烟喜糖。

呵呵,我都准备好了,拿出一条烟,一袋糖,逢人就发。那些小孩子乐得撞天的叫喊。

父亲和我的叔婶商量,乡俗有迎亲这个程序,可段小玉家在邻县,都过年了,把段上玉送回家显然来不及。何桂花一听,忙叫道:“把小玉送到我家去吧!我就当她一回娘家人。没有敲敲打打,真的委屈了小玉妹子。”

我看了段小玉一眼,段小玉羞涩地含笑低下头。与何桂花相识几年,在她家里,段小玉也有亲人的感觉。

这样子段小玉是默许了。何桂花和伯母高兴地拉着段小玉,扶到蔡有生的家。

我叫蔡向阳送去婚纱和首饰。这些都是殷素梅送她的,一副金耳环,一条金项链,还有两瓶高级香水。那天下午,殷素梅还替张胜一家人封了二千元的红包,加上她自己那份,我算不出殷素梅到底为我们花了多少钱。

殷素梅虽然有钱,但她不欠我们什么?她所送的,就是一个情啊。

天傍黑,贺喜的人全来了,看那黑压压的阵势,少说也有一百五十以上。父亲急得团团转。准备了十桌客,现在至少是十二桌。细叔大声道:“我家有年货,都拿过来吧。情况特殊,客人也不会说什么?就这么办。”

几个婶娘赶紧备菜。不过因为开席没有那么早,所以还来得及。

蔡向阳等人已经敲响了锣鼓。

我们家乡的习俗,新娘要人搀扶。伴娘多的是,我的几个堂妹争着当。还是细叔做的主,喊上两个,站到迎亲队伍的后面。

这边鞭炮一响,那边就应和了。蔡有生家离我家不远,听起来在一个地方燃放的。蔡向阳蔡大有他们拚命地敲锣打鼓,迎亲的队伍就出发了。

我胸前戴了一朵大红花,被两个年轻人推搡着,就是**爬行,这点距离也很快到了。蔡有生的门前临时挂了一盏二百瓦的大灯泡,照得门前大亮,何桂花和两个女孩子搀着披上红盖头的新娘,装模作样不放新娘过来。

这是要迎亲的一方唱歌,不唱歌不放行,还要唱得他们满意。这也是乡俗。

两个伴娘落落大方地唱了几支。如果换上别的场合,这个可以过关。但今天这么近距离,太快了放行,后面的戏还不知有多少,所以何桂花还是不肯放开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