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宅内院书房,方义文余怒未消地道:“你还有何面目来此!还是说今日之事,是个误会?”

与他隔着桌子坐着的,不是郭至理又是谁?

只见郭至理稳稳当当的坐着,斯斯文文的喝了口茶,这才转头对方义文微微一笑。

“善学兄何必如此大动肝火呢?须知火大伤身啊。”郭至理摆了摆衣襟,翘起二郎腿慢悠悠的说道:“今天砸了贵行院,并不是什么误会。”

见他大言不惭的承认,方义文本想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一顿,可转念一想,便收了怒容,正色问道:“其中有什么缘故,还请老弟多多指教。”

他放下身段郑重其事的这么一问,郭至理便也不摆架子了,沉吟道:“小弟这也是为了善学兄好,故此才会答应那姓张的小子,否则的话,他算个什么人物?请得动我们崇义班么?”

“这倒是,不过……”方义文可没那么好哄,他抿了口茶之后,对郭至理问道:“老弟说为了我好却是什么缘故?”

郭至理青皮脸庞上,露出几分笑来:“若是小弟没记错的话,善学兄的目的,可是为了那家火锅店吧?”

“不错!”方义文点头道。只不过秘制配方的事,他没告诉过郭至理罢了。

“所以才雇我们崇义班,砸店不打人,对不对?”郭至理没等方义文回应又道:“只要吓得没人敢去,这事儿就成了一半,我说的对不对?”

方义文闭眼想了想,对他说道:“因此你才接了他这桩生意,好来个釜底抽薪?”

“善学兄果然是聪明人!否则我这一片苦心,都照到沟渠去了!”郭至理道:“张远那小子就算再有钱,也不能和善学兄比啊!你想想,你这边用我们砸他几次店,他再雇我们砸回来,不用几次,他只怕连买菜的银子都没有了!还怎么开得下去火锅店?”

他这番话说的入情入理,倒和方义文在妓院时所想不谋而合,所以方义文虽心疼行院里被砸得稀巴烂,但还是觉得,如此一来张记火锅会倒闭的更快。

不就是银子吗?我方义文有的是!

当然,方义文对郭至理的话也并未全信。对方是什么人?说他们见钱眼开都算好的了。

郭至理这么做图的是什么?在方义文想来,无非是两边的银子都舍不得丢,所以才会如此。

“呵呵,那老弟前者去张记火锅,见他如今生意如何?”方义文摸了摸唇上短须,对郭至理问道。

见他问起这个,郭至理皱眉道:“似乎上次砸店,对其影响不大,生意还是非常红火。”

方义文哦了一声,说道:“既如此,这次贵班兄弟再去时,我倒想跟着去看看。”

“善学兄不会是担心我们收了银子,却不做事吧?”郭至理似笑非笑的道。

“当然不是!老弟怎么会如此想?”方义文叹口气道:“都说张记火锅生意好,我倒是想见识见识,是怎么个好法。”

郭至理半眯着的双眼,几乎都快闭上了,微笑道:“那咱们明日就去,如何?”

“好!”方义文抚掌笑道:“如此甚好!”

第二天恰逢正月十五上元节,方义文带着长随方贵一早出了门,往半山桥而去。他本来叫方升同来,方升却死活不肯,只说身子还未大好,见不得风寒,方义文无奈,只得随他去了。

反倒是那几房妾吵着要来,吵得他头晕眼花,胡乱答应买这个买那个,这才勉强脱身。

之所以不和郭至理等人一起走,只是因为方义文觉得那些人粗鄙,与之同行很有失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