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样的疑问,方义文随即便发现了不少“可疑”之处。

他这些年去过不少地方,苏杭自不必说,便是京城也曾去过,可谓见多识广。加之本身有不少生意产业,所以见识和经验,比寻常商人更要高出一筹。

也正因如此,方义文越看越觉得张远这小子不简单。

好些东西漫说是他,便是那些有名的大店也未曾见过。比如摆在桌上的这小小木牌,不过巴掌大小,有个底座,镶一竖牌,两面都刻着天干地支。

他桌上的这个是丙午,左上角刻着个圆圈,里面只有个行书张字,似乎是个标记,标记之后则是全名:张记火锅。

方才他从方贵那里,得知这木牌是排队时所发,等到了店内,便放于桌上,以示区别。

若是寻常酒楼,自然不必如此。可张记火锅座无虚席,上一拨客人前脚刚走,伙计们正在收拾桌子呢,下一拨客人已经拿着木牌进来等候了。

方义文还听到伙计们不时吆喝着什么戊戌要加汤,庚子添炭火,甲申买单什么的,明白这牌子的好处,并非仅仅是排队的依据。

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宛若潜入敌营的斥候,平添了几分偷窥的刺激和没来由的紧张,隐隐还有几分自得——这种种情绪累积起来,让方义文觉得此行当真英明的紧。

待他选了锅底和酒菜之后,便一边品茗,一边揣摩着那些新奇之物的用意。

过不多时,火锅端上桌来,接着便是他点的酒菜,那伙计照例要解释一番,方义文仔细听了,心中暗道,旁的不说,便是这种殷勤周到,就要比一般酒楼的伙计好上许多。

他是个散漫惯了的,随手便丢了块碎银——也不多,却总有二钱——那伙计笑嘻嘻的谢了赏,态度愈发恭谨起来。

这小子到是个伶俐的,待以后收了这店,他倒是能留下使用。方义文心情颇好的暗自想着,甚至仿佛已经看到这伙计,向自己喊东家时的乖巧模样。

“嘶~”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方义文还是被辣到了。不过这种辣味却是从未尝过的,方义文仔细回味着这种感觉,心中暗自猜测,或许这新奇味道,便是张远秘制配方最独到之处了。

至于他点的酒,反倒并无什么新鲜之处,价格却又比一般酒肆里卖的贵了不少。

对这点经营上的伎俩,方义文自认看的很清楚。

方义文斯斯文文的吃喝着,不时抬起眼观察,支起耳朵听四周的动静。

这时他又发现,来吃火锅的鲜少有自己这样,孤身一人而来的。

大多都是四五个人围成一桌,热热闹闹的吃喝谈笑,推杯换盏吆五喝六,那酒下的飞快。

方义文皱了皱眉,觉得那些人太过粗鄙,转念又想到,酒水卖的这么贵,按照他们这般喝法,张记岂不是很有赚头?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这火锅店啊!这么想着,方义文要得到这家店的心思,就越发像是这火锅一般沸腾起来。

只是崇义班的那伙地棍怎么还不来呢?

他点的菜不多,很快就吃完了,不得已又要了几份,慢慢的下到锅里,一边吃,一边望眼欲穿的等着。

等的都加了两回汤,却还是没等到那班人,方义文心中暗道,莫非郭至理言而无信,或是与张远暗中勾结,所以不来?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肚子里不免冒出一股邪火。

就在方义文准备结账走人之时,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紧接着便冲进来七八个壮汉,其中有两人,看着很是眼熟。

这不就是昨天突然闯进去,吓得自己那什么了的两个家伙吗?

方义文见了他俩,心中一喜,转念想起昨天被吓的狼狈摸样,又暗骂自己犯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