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儿这幅模样,秦氏也不由失笑,她倒是不相信,芙姐儿只是因为想她,便如此匆忙的跑到锦岚居,定是有些别的事。

笑着摒退了房内的丫鬟婆子,秦氏端起牡丹花露轻啜一口,这才问道。

“到底有何事,怎的如此匆忙?”

听到秦氏发问,楚芙瑶本就没有隐瞒的心思,如今便将秦婉的异常举止交代了清楚。

“母亲,您说她闭门不出是为了什么?心火郁结,那也不至于连看都不得看上一眼吧?莫不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闻言,秦氏亦是缓缓点头,以秦婉的性子,怎么可能安心待在似锦园,难道真是病的厉害?但若真到了此种地步,为何不知会楚恒?

所以,这见不得人是真,心火郁结,恐怕为假。

“这事我晓得了,你也不必多操心,我看你女红还不错,但是画技可不要落下,要不然便让你先生笑话了。”

秦氏知道自己女儿聪颖,但却并不想让她现在将心思全部投注在内宅之上,这样的女子,怕是将来嫁到夫家,也不会好过。

见到秦氏已经上心,楚芙瑶便放心了,自己母亲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由她出手,秦婉的日子恐怕又会添了几分艰难。

“女儿省的。”

见楚芙瑶今日未梳那双丫髻,反而用碧玉簪子将鸦发绾上,到更添几分雅致。当年那个团子似得娃娃,如今一晃眼,也是长大了,变成如花似玉的少女。

一家有女百家求,在秦氏眼中自家女儿便是最好的,何况,楚芙瑶在这京城贵女之中,无论身份品貌,都是拔尖儿的,将来求亲的人,大概会踏破门槛。

“再过几日,你舅舅家的表哥便要过来,你去见见也好。”

看着秦氏平静的面容,楚芙瑶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见表哥?

怎么感觉带了些别的意思?

她今年已经十二了,虽说要等上几年才能议亲,但听着秦氏话中的意思,怎么像让她与表哥联络感情?

楚芙瑶狐疑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却也没能从秦氏脸上看出些什么,只得作罢。

“知道了。”

说起这舅舅家的表哥,楚芙瑶倒是不大喜欢的,秦容与,一个比自己大了五岁的少年。男生女相,漂亮的不像话,正因如此,他从小便养在江南,只是逢年过节才回到京里。

但在楚芙瑶的记忆中,确切的说,是上辈子的记忆,秦容与真真是全然不愿面对的回忆。这个男人,将她所有的创口都曝露在人前,即使自己真的做错了,坏了江南清贵的名声,但也不至于被贬低到了尘埃里面。

他并无坏心,楚芙瑶倒也不记恨,只不过心中还有些别扭罢了。

说到底,还是她不争气,抹黑了江南清贵的名声,才让牧恒之在朝堂上做大。不过,这一世,定是不会了。

记得牧恒之是在自己及笄那年中的状元,之后,只用了七年的时间,便坐稳了丞相的位置,其中,永平侯府出力不少,自己也是拉了秦家的后腿,要不然,凭秦容与的才学,倒是可以与牧恒之一较高下。

楚芙瑶回到漪澜园,倒是开始思索起来。这一世,秦家现下如日中天,虽说并没有封爵,但世家大族也不看这个,凭借的是族内的人才。秦容与虽说性子不好,但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将来对上牧恒之,必然不会吃亏,想到这点,即使楚芙瑶再不喜欢这个表哥,与之交好也是必要的。

翌日,漪澜园内,一女子负手而立,穿着极为简单,素色的散花裙,檀木簪将一头青丝绾上。细白的玉手中,拿着《孟子》,看着一旁坐在石凳上的少女,一脸朽木不可雕也的模样。

“你说说,四端为何?”

黄苑看着楚芙瑶,这少女倒是灵秀,见其作画便可知晓一二,一手簪花小楷极为漂亮。但到了四书五经上头,便是有些薄弱了。

““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

听了黄苑的问题,楚芙瑶舒了一口气,只是四端的话,她还是清楚的,要是些旁的,便说不出个所以然,实在是四书五经太过没趣儿,倒还不如些诗词列传之类的。

“亏你还记得!”

黄苑哼了一声,倒也没有太过为难楚芙瑶,虽说自己只是个教画技的先生,但是女子才学也是不能差的,这才多多提点着楚芙瑶。

“今日我便教你工笔画中的勾染,你的书法如今已经不错了。”

说着,便将宣纸铺在石桌上,先用墨线双钩白描后,取一只羊毫笔蘸色,一只沾清水。设色时颜色很淡,黄苑便多染了几次,将花、叶内侧的颜色以清水笔推染至边缘。

看着纸上呈现的花朵,楚芙瑶是真心叹服,照着黄苑先前的动作,也试了一次,只是不得要领,将刚刚描好的画弄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