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休茶盏递过信手接,启白瓷小盖,抹了杯口白沫,轻嗅细抿一口,放身檀木小案。简夕那日回禀张氏孤苦,心下早有怜惜意,她问过,自答道:“本宫心疼张氏,那慎贵妃娘娘也着实是过分了。”

福休细想分分,江氏禁足张氏,不知是何居心,不知是福是祸,祸福相依轮回,而我却不信天命,固思,人定胜天。

福休顿了顿,复又道:“曾与张氏面缘,又知道她有你这么个好姐姐,如今她有难,本宫想着,倒可帮上一星半点的,也好解了你心头之忧啊”

小炉香嗅琉璃盏,陌路依菀拢湘颐。敛黛微太息。

张翁宁颔首品茗,酽气掩眸中忖度。友多不怪,此时纵各志异,所达效同亦可。曷不允哉?道:“那便有劳福妃娘娘与我细细商议。”张翁宁说着,挥手示意伺候的宫人离开。

张翁宁沉吟片刻,脑中思绪万千,娓娓而道:“是时,慎贵妃娘娘正盛,宠不绝,各宫眼线不知几何,娘娘与之不相上下。嫔妾本无意这劳什子,只善与各宫交好,关键时可用。妹妹的确冒失,心粗自小便是,在冷宫或可安分几日,待时日一长,性子便耐不住,徒增祸事。故,娘娘与我,得万分小心,不可拖延。”

烟柳华章灯下,早将作了安排,今日探她却为阮氏操碎了心。福休心底寻思着,宫里,最能开着口的,便只有她了。

“救人至关紧要,为今之计,只有一人帮得上忙了。”

福休转眸凝那白瓷盏,温热依旧停在触及盏壁的指尖之上。细细韵了满目烟柳,眉眼间笑意成了轻嘲,哂那将士断不会想到此人。馨香融了心事潺潺,良久方启唇

“皇后娘娘最不喜多事的人,也绝不容多事的人。想救阮氏,若得皇后相助,她江允林自然说不得什么。”

抬眸间云渺纷至,看向她为张氏心急,到底姐妹一场。忽而闪过玉容,倒是极相似的境遇,到底是不忍。

“翁宁妹妹觉得,此法如何?”

皇后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殊荣,这后宫三千弱水,毕竟只她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张翁宁反复思量幽幽张口,道:“或可一试。嫔妾旧日曾与皇后煮茶论道,其脾性略知一二,相谈甚欢。想必,凭这份交情,及嫔妾与娘娘三寸不烂之舌,张氏有救矣。”

皇后才不管这其中芝麻细末,她只管做和事佬。后宫静,其则静。

福休见她已然应下此发,到底是借了东风,便要看最后一搏可是有了运气。深吸一口气,身子倾那桌案,小盏剔透,泛着薄光。

“如此,我寻个好日子,趁早拜会立政那位,还张氏一个公道。”

福休起身瞧见外头天色,许是坐久了,这方想起自个儿住处还有些事宜未操办完,带笑道:“时辰也不早了,今日叨扰,倒是过意不去,也该回了。他日得闲来承欢坐坐吧,有棋局茶香。”

张氏命好,有个知书达理的姐姐,又思虑长姐,唉。也罢,许是命,天意也。

福休转身出了那暖阁,小路香径承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