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久了。”沈珩说得坦诚,“从看见你做的蟋蟀笼子那日,我就着人寻了。”

李花儿依旧看着他,一言不发,似是等着他说下去。

沈珩也确实没有等她开口问。

“你做东西的技法,与京中有一户人家姓关很像。十六年前,他家曾有人到过平水州。”他道,“你的技法既然是令尊所授,我才好奇,想知道令尊是否认识他。”

沈珩一边说,一边看着李花儿的表情。

哪怕听了这么一番话,依旧神色平静。

沈珩有些失望。

“那七公子,寻到我爹了吗?”李花儿将所有的心绪都掩在心底,问了一句。

沈珩道:“不算寻到,也不算没寻到。”

“你父亲先是在镇南将军麾下骁骑营,后来随威远侯部北上,在西境和北境,都有过驻守。”

沈珩说话的语气难得少了点儿张扬,和缓得很。

“只是,跟着定北军到了北三郡后,就再寻不着了。”

李花儿看着沈珩。

“那这几年,北三郡可有战事?”

沈珩沉默,而后点了点头。

“屡有战事。”

李花儿暗中握紧了拳头。

沈珩看着她的表情,沉吟片刻,才道:“不过你父亲的事情,确实蹊跷。”

独丁入伍,每每到了能放还回家的时候,就会突然换了地方。

显然是有人故意的,为的就是不让李大回家。

这比杀人可难多了。

一个乡间工匠罢了,也值得让人如此在意?

就是沈珩,都看不懂这是为什么。

李花儿依旧不言语。

她知道北三郡是什么地方。

那是大雍与北敌争夺之地,是曾经四易其手的地方。

李大的消息,到此戛然而止,那只怕,凶多吉少。

终于,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沈珩听见这声叹,心中猛地一疼。

埋在他内心深处,曾经也有一个人,在他的身后,如此叹息过。

而后,斯人已逝,再无追处。

“你……你也不必太担心,”沈珩语带安慰,“我如今只能托赖先祖父旧部,打听的消息并不全。再找找吧,有祖籍,有姓名,总能找到的……”

沈珩一顿,还是咽下了“再不济,也能尸骨还乡”这句话。

李花儿清楚沈珩没说出的话是什么。

她并不觉得十分难过——她毕竟从没见过李大——她只是觉得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她本以为,真的能有奇迹呢。

不知道李果儿和张氏将来知道了这个消息,会哭成什么样子。

可是事到如今,还能如何呢?

不过尽人事罢了。

李花儿对着沈珩,恭恭敬敬地一礼。

“多谢七公子。”

沈珩连忙还礼:“不劳谢,你放心,总会寻到的。”

李花儿一笑,道:“时候不早了,公子快些上马走吧,不然赶不上渡船了。”

她想一个人安静会儿,想些事情。

沈珩沉吟片刻,终于答了一声:“好。”

而后,翻身上马。

只驾马走出去了两步,沈珩又停下来,回身道:

“人生事,多是无常,李大姑娘也不用太难过。”

李花儿笑了。

“是,多谢沈先生。”李花儿用了吴大少爷对他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