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缨瞧得分明,小狐狸的不对劲,似乎与那时不时蹿出炉膛的火苗有关……

没等她有所反应,雪狐已飞也似地夺门而逃。

冬儿忍俊不禁:“小家伙这是怎么了?”

“它似乎很怕火。”秦雨缨看着小狐狸那圆圆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也难怪,”冬儿却并不觉得有什么诧异,“奴婢听说雪狐只在大雪天出没,小东西长这么大,只怕还从未见过火呢。”

秦雨缨一时也想不出别的原因,心道或许真是如此……

取了些点心后,她径直回了房。

她今日还有件事要做,一点也不能耽搁。

打开梳妆台下的小屉,秦雨缨从针线篓中取出了一物。

刚将那物拿在手里,身后就传来了一个疑惑的声音:“这是……你绣的?”

秦雨缨额角微僵——他是何时进来的,怎么连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陆泓琛从她手中接过那一团乱七八糟的东西,仔仔细细打量起来,眼里闪过些许惊奇,淡色的唇弯起了笑意。

这一笑,棱角分明的脸立刻变得生动了许多,好看得令人挪不开眼。

“蚱蜢绣得栩栩如生,一看就是百虫之中的威猛将军,如此特别的荷包,本王定要每日随身带着……”

“这是蜻蜓,不是蚱蜢。”秦雨缨那叫一个汗颜。

她一点也不懂刺绣,成日待在房中,难得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一回,为的就是搞定此物。

一番缝缝补补下来,简直缝成了个四不像。

看在陆泓琛还能瞧出这是个荷包的份上,将蜻蜓认成蚱蜢的事,自己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陆泓琛压根不觉得那只大黑蚱蜢与轻灵的蜻蜓有何相似之处,不过还是点头不迭:“不管绣的是什么,只要是出自你之手,本王都喜欢。”

“油嘴滑舌……”秦雨缨白了他一眼。

“对了,怎么突然想起要绣荷包了?”陆泓琛问。

秦雨缨被问得顿了一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眼看他生辰将近,她思来想去,也不知该送些什么才好。

金银珠宝、字画古玩……陆泓琛样样不缺。

再者说,送那些也太没诚意,倒不如亲手做件东西给他。

这夜朝的女子皆擅长刺绣,别说荷包这种小物件,就是衣袍上那繁复的花纹都不在话下,秦雨缨原以为这是一件简单活计,哪晓得只是看似简单而已,做起来极难。

她能使出七种刀法,会用不下十种暗器……唯独那小小的绣花针拿在手里,穿起针引起线来,简直比世间最复杂的暗器还要麻烦……

此时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拔开瓶塞往荷包中灌了些香粉,一针一线仔细地缝上了,亲手替陆泓琛挂在了腰间。

“这里头的香粉有宁神之效,可对付世间大多数迷药。”她道。

“你是怕本王被别的女人盯上了,迷晕抓去洞房?”陆泓琛问。

难得听他打趣一次,秦雨缨既好气又好笑:“我是担心你那三王兄和皇兄,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你成日在想些什么?”陆泓琛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本王如今赋闲在家,对这二人无甚威胁,他们何必非要将我除去?”

话是没错,可秦雨缨还是放心不下,眼看那腊月初七一天比一天近,说不焦灼是假的,焦灼是焦灼,却无计可施。

有时她真想在这短短数日之内,与陆泓琛做完这一生中的所有幸事……

此刻看着他墨黑的眸子,她忽而冒出了一个念头:“对了,我好像还未与你一起看过永安街的夜市?”

“夜市?”陆泓琛见她满眼希翼,点了点头,“你若想去,本王今夜就可陪你。”

不多时,夜幕就降下了。

下过一场大雪之后,京城一直是阴阴冷冷的天气,白日间并无太多人出行,夜里倒是热闹得很,新年将至,大红灯笼随处可见,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秦雨缨挽着陆泓琛的手臂,在湖边慢悠悠地走着,身后并无多少丫鬟小厮,只跟了雨瑞一人。

湖畔种着垂杨柳,时值冬季,柳枝早已枯萎,光秃秃地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没走多远,秦雨缨忽然嗅到一阵熟悉的香气,举目一看,前头就是那家先前常去的面馆。

她肚子里馋虫一动,二话不说便将陆泓琛拽了进去。

红油辣子面的味道着实诱人,就连陆泓琛这个口味素来挑剔的,都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雨瑞直咽口水,被秦雨缨拉着坐下,也吃了一碗面。

起身正待结账,忽有一只手伸到了秦雨缨衣袖中,将她吓了一跳。

她早已听闻这永安街上扒子多,却不料自己竟也会撞见,不假思索就捏住了那扒子的手腕。

转目一看,是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

小乞丐干干瘦瘦,至多七八岁,脸上全是泥,瞧不出是男是女,瑟瑟发着抖,似乎急得快哭了。

“好啊你!前两日在铺子里偷面吃不说,今日竟还偷起客官的钱来了?”店小二见状立刻拿起鸡毛掸子,过来便要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