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被你猜到了?”一人洋洋得意地走了出来。

旁人皆是黑衣装束,唯有他一身骑射打扮,压根就未蒙面。

“陆浩淼?”秦雨缨诧然了一瞬。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草包竟会在此时出现。

莫非……一切皆是他在指使?

“你以为如此明目壮胆地行凶,能瞒天过海?”秦雨缨冷冷问。

陆浩淼嚣张笑了起来:“何必瞒天过海呢,只要瞒过皇帝不就行了?”

只需将人杀了,再一把火将这里烧个干干净净,谁能找到什么证据?

“放她走,”久未言语的陆泓琛终于开口,目光已冷到极致,“你想要什么,本王都可答应,只要你放她走。”

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陆泓琛,秦雨缨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同甘容易,共苦却难,更难的是生死与共。

不管今日过后会如何,她都不悔来这世上走一遭……

陆浩淼啧一声,挠了挠耳朵:“七王叔,你这是在求我?”

他怎么觉得,这分明不是求人的态度?

不止语气无比森然,那双墨黑的眸子还如此可怖,简直就是在威胁他嘛。

他挠完耳朵,挑了挑又粗又浓的眉毛:“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们两个的性命就行。”

小人得志的模样,看得秦雨缨一阵牙痒。

“你可以杀我,”她上前一步,袖中手指微动,“放陆泓琛走。”

陆浩淼“哦”了一声,问:“这又是为何?我将你们二人一并杀了岂不更好?去地府的路上也好不寂寞嘛……还有啊,七王叔,你也不必劳神费力等什么救兵了,那个去八王府送话的暗卫,早已被我爹派人拦下杀了,今日你什么救兵也没有!想要脱身,嘿嘿,做梦!”

言语间,忽见秦雨缨指间微光一闪。

“是银针!”立刻有随从拦在了陆浩淼身前。

所有的视线皆盯紧了她那只手,只待她一有动作就要拔刀相向。

岂料银针并未破空而来,秦雨缨反倒扬起了另一只手臂,手中有一物就这么飞了过来。

“抓住了一只小虫而已,何必这般大惊小怪?”她淡淡道。

话音落下,陆浩淼觉得脖子微痒,似乎被什么咬了一口。

这都大冬天了,山间居然还有蚊虫?

他挠了挠脖颈,哼了一声:“废话少说,今日不管是蚊虫鼠蚁,还是豺狼虎豹,通通救不了你!”

说着,伸手朝一旁的随从道:“弓箭拿来。”

随从递过手里的弓箭,陆浩淼拉了拉弓,搭上一支箭,眯起一只眼,朝秦雨缨瞄来瞄去:“我看你好像一点也不怕死啊?”

陆泓琛上前护住秦雨缨,冷冷道:“住手,你找死!”

他眸光森然无比,一时间,周遭的北风都似乎凝结了几分。

他恨,恨自己无能为力,无法护她周全。

那“怪病”自他成年之后就发作得愈发频繁,早已将他一身的武功一点点蚕食干净,如今虽已病愈,但无论怎么勤加练武,身手都远不及先前率兵出征西域之时……

曾经他认定自己如御医预料的一般,活不过二十岁,故而早已将生死看得极淡,只因这世间并无多少令他留恋之人。

而如今不同,他已有了她。

他忽然就有了诸多奢望,奢望能与她朝夕相处,看晨光熹微、看日暮西沉,听三月惊雷,画冬日飞雪……执子之手,白首不离。

可如今,这似乎已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心愿……

陆浩淼被他萧索而冷然的目光看得有些心悸,怔了一下,回过神来恶狠狠道:“我找死?找死的明明是你们这对狗男女!先前你们不是还挺嚣张吗,不是还卸了老子的胳膊腿,将老子打得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吗?没想到有一天会落到老子手上吧?”

说着,手指握拳,像是要将秦雨缨与陆泓琛一点点捏死。

“我后悔了。”秦雨缨撇嘴道。

“哦?”陆浩淼嗤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先跪下向我磕三个响头就行,再……”

“我后悔没多揍你几顿,没打得你半身不遂,瘫在床上哭爹喊娘。”秦雨缨打断他的话,眸光戏谑。

陆浩淼立刻就怒了:“待老子一颗颗拔了你的牙,看你还如何牙尖嘴利!拔了牙再把你扒了皮,剁了你的骨头……”

听着他不停叫骂,秦雨缨挑挑眉没再理会。

同这种人浪费唇舌,纯属浪费时间浪费生命浪费一切。

她此时该思忖的,是如何脱身……

陆浩淼又转目瞪向陆泓琛:“不是说你厉害得很,能以一敌百吗?如今却连我这几个随从都敌不过,看来也不过是虚名而已……”

就算是天王老子,嗅了那迷香,也熬不过一时半会儿。

想必这二人的四肢,已开始发软了吧?

“世子,不必再同他们废话,事宜趁早。”一人上前进言。

这人,正是那将秦雨缨与陆泓琛引至此处的侍卫,秦雨缨这时倒是记起了他的名字,他叫牧轶。

陆浩淼有些不悦:“老子办事,用得着你这个狗奴才提醒?”

牧轶闻言脸色微变,却是没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