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诚还待说,恰逢此时云娘端了药碗过来,卫诚即刻转了热情的对象,一脸欣慰地接过云娘端在手里的托盘。

“熬药这些事叫下人做即可,你怎还是这般老实,你是我卫诚的夫人,该使唤尽管使唤,若有不服管教的直接打杀就是。”

卫诚将托盘放到一边,执起云娘的手检查有无烫伤,待到仔细翻过两遍才终于放下心来,如此小心,如此体贴,同当初对待纹枢一般无二。

纹枢看在眼里,熄了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他痛苦地闭上眼,再次睁开来看,却发现卫诚端起那碗药微笑着向他走来。

他走路很稳,哪怕脚步再快药汤也未洒出一滴。

“喝了它罢,云娘亲自为你煎的药,早些好起来也好叫她少为你挂心。”

卫诚对自己的妻子十分满意。

她爱他,也会打理后宅,更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同他胡搅蛮缠,她关心他,也关心所有他挂念的人。

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做他的结发妻子。

卫诚欣慰地回望了云娘一眼,她笑着,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眼里心里也只望得见这么一个人。没有亲族,没有名利,仿佛生来只为爱他一人。

两人携手并立,要命地般配。

纹枢面带讽刺,接过卫诚手里的那碗药一饮而尽,心底的创口彻底封存,再睁眼时,已是一个崭新的皇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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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善收到消息过后也没做太多表示,只叫人将云娘请了出来。

“狗皇帝同卫诚之间已出现裂痕,你再使些手段,别叫我安□□皇宫里的人白白牺牲。”

“你放心罢,卫诚的手下对狗皇帝的不满与日俱增,至于卫诚——哼,叛变过一次的走狗,你还指望他有什么忠心。”

云娘言语中的鄙薄引得孔善挑眉,

“卫诚纵然对不起天下人,可对你这位救过他性命的卫夫人可是用情至深——怎么,如此佳婿在侧,你当真舍得?”

云娘讽刺一笑,免不得回想起同卫诚初遇之时,他年少英俊,她情窦初开,年华正好,爱意萌生。

可这一切,到底敌不过天性。

“我救他?哈——你当真信这鬼话,当初我们两个被那群山贼围困,本是他挑衅在先连累我也被人嫉恨,待到力竭难敌重拳,却设计推了我这个弱女子去引开那些禽兽……纵使从前爱过又如何,卫诚这人,我恨不得生啖其肉!”

云娘咬牙切齿,她每每半夜醒来都恨不得将睡在身边的卫诚掐死,可她不会,她要亲手一点点撕碎卫诚给自己蒙上的所有光鲜人皮,叫世人亲眼看看他内里已腐烂发臭,恶心透顶!

“你放心,我早晚会让你如愿——六殿下近来如何?”

“已照你的吩咐叫他对卫诚断了念想,往后当不会再糊涂,只是……”

云娘面有犹疑,孔善也不催促,终叫她大着胆子问了出来。

“六殿下不是辅佐上上之选,我听卫府之人说起过五殿下,传言是个会变通有手段之人,你既能往宫里安插人手,为何不想法子将人救出来?”

孔善笑而不语,云娘也不纠缠,她出来的时间不能长,该交换的信息交换完毕便急急赶回了卫府,留下孔善在京郊的宅院之中谋划布置,于暗处搅弄风云。

远处宫墙内。

“啊嚏——”

纹斛揉了揉鼻子,抬眼看天色,好似比早先阴沉了许多。

这京中风云,总消停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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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白痴师弟就是在那里头?”

京郊山上,一名白衣女子用剑柄指了指宫城方向。

“嗯。”

青衣男子点了点头,抓着鞭子的手越发紧了些——这个榆木疙瘩,不过为了句戏言,竟真的跑去刺杀皇帝了。

“哼,这还真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想教训人还是等把他救出来再说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