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镇外,三匹马儿一路西行,速度慢得出奇。

三个人,三把剑,一看便知是江湖人士,过往庄稼汉瞧了咧嘴一笑。

“又来仨流氓。”

朝云山上有高人,高人收徒弟,个个儿都是小高人,一传十十传百,弄得家家都想往朝云山门前扔孩子,企图叫哪个眼瘸的高人捡回去。

只可惜孩子扔得多了,眼瘸的高人却少之又少。

“又来三个,瞧这装扮灰头土脸,也不知斗不斗得过山脚下那群混蛋。”

“斗不过,抢了马,趁早滚蛋!”

庄稼汉赶上农闲有的是时候看笑话,谁年轻时没做过大侠梦,可是梦醒了还是得回来老老实实挖泥巴,他们挖着,那头还有不肯醒的人在山脚守着,自然叫人瞧不上的。

瞧不上之余,总归还是有些羡慕的。

“年轻好啊,年轻能犯傻。”

说不准,傻人真有傻福呢。

风尘仆仆的三人自然听见了身后庄稼汉的牢骚,却连头也不回,晃悠着缰绳不紧不慢地踱到了山门口。

山门口,乱七八糟坐了一堆小流氓。

“噫,又有新来的。”

求被看中而不得,诚心感化人的故事听多了,这不肯走的人自然也就多了。山门口赖着的人逐年增加,渐渐也分出个一二三等来,一等的最靠前,最有机会叫高人看上,次序每打一架换一次,每多来几个又要打几架,所以甭管是新旧的,或是旧了许多年的,对这些还冒着热气儿的新人都是不怎友善的。

“哟,还是三个小白脸儿。”

王大是新近升到一等里头去,最有希望被高人捡走的那一拨,又到了高人下山逛街的日子,说话免不得傲气几分。

“这儿可不适合娘娘腔,留下马儿趁早滚蛋,别碍了我王大爷的眼!”

王大幼时受人指点学过些拳脚功夫,虽不是正经路子,可在矬子堆里拔高个儿还是不成问题,他满不乐意被人俯视着,抽了自个儿的铁剑就要上去吓唬人。

“说你呢娘娘腔!聋了吗!”

为首的男子冷冷地看了一眼王大,并不搭理,因着赶路的关系他们三个形容都有些狼狈,看起来比地痞流氓好不了哪儿去,一张脸灰扑扑,难为王大还能叫出“小白脸”三个字。

“滚开。”

“啊?——你小子再说一次!”

王大突然拔高嗓门儿,满以为气势十足地一吼,身上的腱子肉一露,再加上手里的家伙事儿一亮,怎么着也能镇住这三个土包子,谁知土包子看都没看他一眼,反是离他最近的那个男人胸前披风动了动,分开一条缝,露出一只纤长白皙的手。

手后头还连着一颗怪好看的脑袋。

王大看着那双半睁着的水蒙蒙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咽了口唾沫。

这小媳妇儿真他娘的好看。

谁知,简单的吞咽动作过后,明明方才被他如何吓唬也不欲理会的人突然冷了脸,手里宝剑一突,剑鞘携了雷霆之力瞬间撞上了他的肋骨。

“嗷嗷嗷——”

王大捂着左肋在地上打滚儿,后头那些人看这男人亮了本事也不敢再上前招惹,乖乖让出了上山的路,生怕一不小心叫人砸断肋骨。却不想那男子也不急着搭理他们,反倒是放缓了声音小声对怀里的人说到:

“无事,你再睡些时候。”

纹斛脑子烧得昏沉沉,看不清外头到底出了什么事,只听杨靖如是说便丢开不管,眼睛睁不全开,索性全闭上,继续缩进斗篷里躲风。

杨靖仔细拉好斗篷确信里头的人不会着凉,这才驱马走进山门。

杨梧站在后面一脸懵逼。

李丰杨在旁边二脸懵逼。

“走罢,看了一路你还没看习惯么。”

杨梧揉了一把脸跟了上去,李丰杨见自己被甩在了身后也不愿再分神,忙催促马儿跟上前面两人。

一路艰辛算得了什么,他们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儿!

围在山门口的人一脸惊讶地瞧着这一行人往山门里行走,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也无,也不知是哪个呆的日子长些的眼尖,指着几人背影大喊:

“这是朝云五子里的杨靖杨大侠!”

经此一提醒大家恍然大悟,纷纷庆幸方才没主动招惹,只留下方才还在地上打滚儿喊痛的王大一脸绝望地看着山顶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