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不知在街上游荡了多久才拦了出租车回家。

到家后,她打开衣柜把里面所有的衣服都抱了出来,扔进洗衣机里,也不管那些品牌衣服有许多根本不能机洗。

然后又接了满满一盆水擦地板,从卧室到客厅,一寸一寸,细细地擦,用了多半瓶清洁剂,手也泡得起了褶,可是心里老觉得空落落的,整个人不能闲下来,仿佛一闲下来,就不由自主地难过。

有单调的声音响起来,她想了半天才记起来是有人敲门,仿佛脑子已经木了。

敲门声一直在响,而且越来越急,她想有人敲门自己应该怎么办呢?有人敲门了应该怎么办呢?终于想起来应该去开门。她跌跌撞撞走出来,地上刚擦完还很滑,她猛一下被滑倒,重重摔在地上,顿时疼得连眼泪都快涌出来,好不容易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去开门。

门口的人仿佛被吓了一跳,“浅浅,你怎么了?”

姜晓琳在门打开的那一瞬,是真的被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见了鬼。

苏浅长发凌乱,脸色白的有些发青,低垂着眼,姜晓琳只看到她长长的睫毛覆下去。客厅开着一盏落地台灯,光线调的很暗,而她整个人都在逆光里,周身是一层模模糊糊的光晕。

“浅浅,你怎么了?”姜晓琳不由得又问了一边,因为她觉得苏浅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发虚,仿佛不是她本人站在自己面前,“到底出什么事了?我刚手机没电了,一开机就收到短信提醒,看见你打来那么多电话。”

“我没事,”她轻轻摇摇头,仿佛还笑了笑:“我只是……有点疼……”

姜晓琳很担心,“疼?你怎么了,受伤了?伤哪了?”她目光上下检查着,一下子就看见刚才苏浅摔倒时跌伤的膝盖,原来那里竟然蹭掉了一大块皮,露出赤红的血与肉。

“你怎么搞得!”扶着她坐到沙发,姜晓琳忙忙碌碌地找消毒药水。

苏浅看着隐隐渗出血丝的伤口,原来并不是这里疼。

姜晓琳终于找到药箱,过来蹲下身子想要替她清理,苏浅断续地、有点乏力地说,“晓琳,他不要我了。”

姜晓琳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在说什么?”

苏浅的脸色好像又苍白了几分,嘴角无力地沉下去,用很小的声音说:“没什么。”

姜晓琳继续涂着药水,涂着涂着突然一下子顿住了,半晌才抬起头:“叶凌殇要跟你分手?”

苏浅想起叶凌殇说的那句“苏浅,我们还是分开吧。”,那么平淡冷静,是因为真的满不在乎吧。她心酸得想要掉眼泪,只轻轻点了点头。

“浅浅――”姜晓琳是苏浅最好的朋友,她当然知道苏浅对叶凌殇的执念有多深。

本来想做出坚强点的模样,好叫晓琳不用看到她的懦弱与悲伤。却不能,眼泪涌上来,抽噎地哭泣着,越哭越不能自已。

姜晓琳心疼地看着她,一点一点拭掉她的泪痕,可这样做根本是徒劳。半晌,忽然扬起手,忍了半天没有抽下去,她恨铁不成钢:“你就这么没出息是吧?为了一个男人你就这样啊?他不要你了你就这样啊?”

而苏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停不住地哭,无法自抑。

姜晓琳逼着自己硬下心肠,她不能看着苏浅这么颓废下去,“你以为你这样做有用吗?你这样叶凌殇会心痛吗?我告诉你,根本不可能,他巴不得伤你彻底让你离开呢,你这样只能让关心你的人难受而已!”

苏浅身子更加剧烈的颤抖,连嘴唇似乎也失去血色。

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这一次却是从姜晓琳眼中流出的,她紧咬着嘴唇,两行泪水也流过脸颊,而她的声音,也已经哽咽,“你就为了这么一个没良心的家伙,折磨自己,你以为,你这一辈子真就是为一个男人而活的吗?你好好想清楚,要真是这样的话,以后就别拿我当朋友了。”

说完,像是再也忍耐不住,她拽起苏浅一路进了浴室,扔给她浴巾,狠狠地说“你现在想哭是吧,那就在这里哭个够吧,哭完了出来给我重新做人,听见了没有?”说完重重带上了门。

听着浴室里想起哗哗的水声,姜晓琳抹了把脸上的泪,轻轻地,仿佛对着里面的人说着,“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