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提审用了很长时间。

杨大员回来了。他的表情很稳定,他没带回任务物品,有人指责他。

杨大员说:“他们带了很多东西的,有鸡腿,有牛肉,我一边吃一边跟他们谈话,我想带些进来,他们不让。”

杨大员说的话让大家吹。我看看杨大员的嘴角,他的嘴角还留有油光。我相信他说的话。

杨大员说,公安局的人还让他再提供一些东西,他以前写的东西有很多都已落实了,再多写一点,把功立大一点。

当天晚上,杨大员早早睡了,苦思冥想,又想了十三个案子。第二天一大早,他口述,由老大给他做记录。加上杨大员原先供出的二十四个案子,杨大员供出了三十七个案子。

写的东西递出去后,杨大员心里比以往更踏实了。

杨大员忠实了一阵子,或许是半个月吧。半个月后,再没有人来找他,他的心也逐渐不忠实起来,他毕竟已通过高院复核,没有下达改判书之前,他随时还有生命危险。

他一边忐忑不安地等待好消息,一边恐惧着死亡的到来,这期间,我资助缎子给他的妻子写过信,他用信来寄托他的希望,他公公负有这么一点事可以做,其实,从他的眼光中,我可以看出,他还有许许多多想做的事。

杨大员的性情也逐渐变得恶劣起来,随着一批批新老犯子交替,监号里出现了一半的新面孔,杨大员改不了他那低劣的人品,他常常拿新犯子出气,也不知道他打了多少次人,好在没有人还他的手,大部分不敢还手,但有人滚过多板多人总有这个穷气的,只是别人看他是个死犯子,不肯跟他计较罢了。

杨大员在慢长的等待期间,也有很落魄的一次。

有一天清晨,枪兵进别的监号抓死犯子。这些死犯子是被拖走执行枪决的。在这个早上的前一夜,别的号子传来消息,说第二天要枪毙人,当天晚上杨大员都不好过,他胆怯,他恐惧,他怀疑自己第二天早上要被拖出去,这一夜,他在焦虑和不安中度过了。

第二天早上是他最恐惧的时候,当枪兵开启其它有死刑犯号子的门时,吆喝声和铁门的响声把他惊得坐了起来,他满头大汗,他站起来,往床下走。

看着他往床下走,监号的人都盯着他,看他要做什么。他走到监门口,在那停下来,站好,站着不动,站了很长时间。

老大忍不了,他问他:“你干什么?”

杨大员田答道:“槢把我抓起来,抓到这里他们就不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