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每一句话,都是给你机会呢,怎么着?放着人道你不走,非钻牲口棚不可?从今天开始,我放开量让你折腾,看你能蹿过我肚一脐眼去!”

疤瘌五连连表示不蹿了。

林子走上去,狠狠地踹了疤瘌五一脚:“晚上啊,给我滚别的屋去!没人要你就睡厕所去!”

二龙说:“搬家,晚上搬老三屋里去。”回头冲老三笑道:“以后这样的人才都归你管理啊。”老三苦笑道:“龙哥你真看得起我。”二龙一扬鞭子:“有意见说话。”老三笑着跑开了。

晚上疤瘌五一搬过来,老三就跟他说:“老五,我说句落底话,不管你爱不爱听啊。”

“三哥你说,我都这样了,有什么爱听不爱听呢。”

老三纠正说:“你哪样我不管,我老三眼里,大家都是来改造的,没有高低贵贱。所以不管是谁,到了这个屋里,都不能出斜的歪的。”

“那是,三哥这你放心。”

“再说句实话,老三这意思你也看得出来,在队里混得挺尴尬,不上不下中间卡着,大伙在我屋里,不守规矩就是诚心给我老三釜底抽薪啊,我为了我自己的利益,也绝不容忍,老五,你是进来过的,老三这么说话不算口冷吧?”

“实话,三哥你这是大实话。”

“还有呢,我说话不掖不盖,是什么说什么,现在这形势你也看了,你想折腾也没你空间,死活得干这网子了,不如就夹起尾巴来,糊弄一天是一天消停的过日子——别人都怎么活呢,你就不能活?”

疤瘌五感慨道:“三哥我是彻底倒牌子了,从今往后我就灰网里眯了。”

老三笑道:“这就对了五弟。话说回来,我还是把你当自己哥们看的,你到我这里以后,只要任屁闲事不掺乎,从龙哥那看从主任那看,也算我老三一项管理成绩不是?你让我舒服了,我能不在福利上照顾你?到时候,你还不是舒坦?——你闹来闹去,不就求一舒坦么?”

疤瘌五释然道:“说了半天,三哥你说我心坎上了,回头你看看五弟是不是够板!”说完,先忙着出去干活了。

老三自足地笑着,对我说:“疤瘌五这种人,其实是个顺毛驴,给他几句好话,再来点小恩小惠,就搞定了,还用鞭子?”

我不以为然地说:“要是没有网子压着,还好说,这要是天天熬鹰,我看早晚他还得撩蹶子。”

李双喜站起来看一眼窗外,笑着说:“这种人,就得龙哥那样的恶人治他!”

“光靠鞭子和拳头,那是笨法子,古代有个军事家说这两国交兵啊,最高的境界叫……不战……不战而取(屈)人之兵啊,用的就是谋略,是手段,咱管那叫脑系啊。”老三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说得李双喜不敢反驳了,只暧*昧的笑着,看出心里很无所谓。

疤瘌五半夜进来喝了缸子凉水,又套了件衣服,重新出去干活儿了。

转天起床号令一起,老三睁眼就问:“疤瘌五呢?”

我看疤瘌五的铺空着,就笑道:“可能还干呢吧。”

老三扒了一下头,敲着窗户招呼疤瘌五,疤瘌五惺忪着眼进来报告:“还有几套就穿完了……三哥,要是龙哥问起来,你替一我垫句好话,就说我一宿没合眼地干哪。”

连续几天,疤瘌五加快了进度,白天也不跟何永他们穷白话了,可他住院这几个月,真的把业务全荒废了,怎么也追不上大伙啦,每天都往回带活儿,每天都熬到凌晨三四点钟。渐渐地话又多起来,坐在座位上说自己没法活了。

何永笑道:“你当初跳楼那精神来呢?我来的晚,老听他们说你,特仰慕,一见面,敢情就这德行呀——见了松人搂不住火,见了强人直不起腰哎。”

疤瘌五愤愤道:“哎哟喂,你还别看不起五哥,等再把我逼急了,我给你现一把看看,看你老哥是不是够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