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凉心里明白,苏子玉之所以当面给这块腰牌,就是想让那俩支着耳朵听的恶奴知道,他苏子玉管定这档子闲事了,若以后想报复,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够不够他苏子玉收拾的。

虽说在这儿遇上苏子玉,是大大的坏事,但苏子玉的做法,倒让自己颇有好感,这个人还真是磊落又周到,不由自主便想起那几罐子腌梅子来,这个人实在没法让人讨厌。

却见那卖豆花的汉子犹豫的脸色,不免有些着急,他不领苏子玉的好意可以,难道不想想他的妻子跟一双儿女,他有武艺傍身不怕,他的妻子儿女又当如何,若今天不让这纨绔怕的不敢再找麻烦,说不定就是祸根。

自己都能想到,难道他竟想不明白,正想出声,却听莫宣卿开口道:“天冷,孩子小禁不住,还是早些收了摊子家去要紧。”

莫宣卿一句话,那汉子侧头瞧了瞧身边的妻子跟妻子怀里的儿女,脸色略暗了暗,心知莫宣卿是提醒自己认清形势,想到自己空有一身武艺,不能让妻子儿女过好上好日子,却还让妻子跟着自己担惊受怕,便长叹了口气,一拱手:“在下葛洪,今日这番大恩,葛洪记下了,来日有机会定当报答,后会有期。”收起腰牌,把儿女放到筐里挑了起来,扶着妻子走了。

苦主走了,看热闹自然也就散了,不一会儿功夫,就剩下苏子玉主仆,莫宣卿刘凉几个,还有地上都快冻挺了的黄鼠狼,跟那两个跪在地上直打哆嗦的恶奴。

刘凉想躲也没地儿躲,只得站了出来,暗里冲苏子玉眨眨眼,从这两次见面来看,这家伙还算个厚道人,如今只能盼着他别管自己的闲事,只当不认识才好。

苏子玉看见她的眼色,不觉挑了挑眉,冲莫宣卿一拱手:“不想竟在此处偶遇莫兄,子玉有礼了。”

莫宣卿脸色依然淡淡,却也客气的拱手回礼:“不敢,子玉兄客气了。”

苏子玉的目光在刘凉身上划过:“这位姑娘瞧着倒有些面善,不知子玉可曾见过姑娘?”

刘凉一颗心嗖就跳到了嗓子眼儿,心说,刚才自己错了,这家伙绝不是个好人,什么面善,你装不认识我能死啊,你这么说是几个意思啊,打算让我怎么回答?

莫宣卿脸色倒冷了几分,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挡住身边的刘凉:“恐怕子玉兄认差了人,这是我跟前的丫头,今儿是头一次出来,子玉兄怎会见过她。”

苏子玉笑了一声:“那大概是子玉认差了,子玉失礼,还请莫兄莫要怪罪,既然相逢便是有缘,顺丰楼就在前头不远,不若子玉做东,吃两杯酒,也当给莫兄跟这位姑娘赔礼了。”

莫宣卿微微皱了皱眉:“一个丫头罢了,用不着子玉兄如此劳师动众,在下府里还有些事,不好耽搁,只能辜负子玉兄的好意了,这便告辞了。”撂下话再不停留,转身便走。

刘凉急忙跟了上去,却扭头看向苏子玉,总觉得这人如此轻易放过自己,没按什么好心,是自己多想了吗。

本来还说今儿逛的快活,却不想乐极生悲了,回头真的找个机会跟苏子玉好好说说,让他别戳破此事,也不要告诉七皇兄,只不过他会答应吗?

虽跟苏子玉只见过两次,刘凉却也隐隐觉得,这家伙并不是什么温良之辈,哪怕他如此好说话也一样。算了,不想了,反正想也没用。

忽有所感,抬头正对上公子的目光,公子的目光颇有些不对劲,仿佛着恼,又像生气,脸色也比平常冷了一些,莫非怀疑自己了。

想到此,不禁心虚起来:“那个,公子,你这般看着圆子做什么?”

莫宣卿方收回目光淡声道:“没什么?”

他看得出来,苏子玉对圆子颇有兴趣,至于那句面善,恐是想试探自己,想起苏家,便有些忍不住心里的恨意。

子玉的祖父苏青当年是大秦的将军,得大秦厚恩,苏子玉的父亲却投靠了刘宿,跟着刘宿带兵谋反,还把妹子嫁给刘宿为妃,这种叛国求荣之辈,早晚让他身首异处。

不过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苏子玉的确相当出色,如今大周的年轻俊才之中,苏子玉绝对是佼佼者,听说刘宿有意赐婚,可见在刘宿眼里,苏子玉也是个难得人才,急于笼络,。

想起刚刚苏子玉落在圆子身上的目光,心里便莫名恼怒,沉默半晌儿,方才开口:“圆子可曾见过苏子玉?”

刘凉急忙摇头:“没,没见过。”莫宣卿点点头。

刘凉悄悄看了他半晌儿,觉得不像是知道什么,才放了心,这一放心就想起今儿好容易出来逛市集,却不想遇上这么档子事儿,才一会儿就回去了,下次不定什么时候呢。想着颇不舍得撩开窗帘,扒着头往外看,嘟着嘴一脸的不满。

见她这样儿,莫宣卿的心情却好了不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等过些日子闲了,再带你出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