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圣驾出了正安宫,莫嫣然方才扶着郑进的手回转寝殿。进了暖阁,郑进挪了个靠枕放到南炕上,扶着主子靠坐上去,又从小太监手里接了手炉递过来,眼见娘娘漂亮若春葱的手指,放在鎏金手炉上的缠枝梅花上,方才低声道:“娘娘刚有了身子,最着不得凉,需多多保重才是。”

保重?莫嫣然冷冷的看了眼自己的肚子,目光中的憎恶再也隐藏不住,保重什么?有什么可值得保重的,她从没想过要这个孩子,这个孩子绝不会生下来,她只是想尽快获得昏君的宠爱与信任罢了,有孕是最好最快的法子,她成功了不是吗。

近一个月,皇上几乎都宿在她的正安宫里,对她也是轻怜□□,极为宠爱,却越是如此,她越是从心里憎恶他,憎恶自己。

近些日子,她总是想起过去,想起那些在西靖的日子,想起公子,哪怕他从来不会多看自己一眼,不跟自己多说一句话,她却仍然觉得,那样的日子是最快乐的,如今困在这深宫内院层层宫阙之中,再不能像之前那般望着他了。

忽而闻见淡淡的梅香,不禁抬头,原来对面的花几上的缠枝梅瓶里,插着一枝新绽的梅花,怪不得会有梅香呢。

起什么,开口道:“不知问梅阁的梅花可开了不曾?记得公子移了几颗梅树进去。”说着,看了眼郑进:“公子哪里可有什么话儿传进来?”

郑进:“正要跟娘娘回禀此事,前儿晚上传了话进来,公子希望娘娘能促成九公主和亲西靖。”

九公主?莫嫣然怔了一下,她自然知道琼华宫的九公主,曾经宠冠后宫的梅贵妃所出之女,自小养在外头的琼华宫里,皇上极为喜欢,三不五时便会出宫去瞧她,怎公子想起她来了?

郑进觑着娘娘神色,小声道:“奴才琢摸着,公子之所以如此安排,大概是因梅贵妃。”

莫嫣然点点头,是了,梅家出了个梅琼华,大秦方有灭国之祸,而如今,这大周的后宫,说起来更是个天大笑话,包括自己这个皇后,都是托了这位福。

刘宿的后宫嫔妃,挨个看过去,或多或少都能找到梅琼华的影子,而这位九公主的娘,当年宠冠后宫的梅贵妃,更是梅琼华的亲侄女,而她也十分清楚,当年能被公子救下,也是因为自己这张脸跟梅琼华有几分相像,这些公子从来也没隐瞒过她。

而在这后宫之中,自己并不是最像梅琼华的一个,却是最神似的一个,由梅琼华身边的人,一点一滴的教了十年,怎能不神似?

想到此,不禁勾起一个苦涩的笑意,这就是她的任务,她唯一能为公子做的事情,当梅琼华的替身,帮着公子报仇雪恨。

她很清楚,也甘心情愿,却也忍不住存了些奢求,等她完成了公子交代的任务,是不是可以留在公子身边,想着点点头:“你给公子回话,就说我会促成九公主和亲之事。”

郑进:“娘娘此事恐不易,九公主可是皇上的心尖子,就怕在宫里受委屈,才养在琼华宫的,况且,九公主今才十三,年纪到底小些,上头有五公主跟七公主两个适龄人选,皇上怕不会答应让九公主和亲西靖。”

莫嫣然冷笑了一声:“心尖子?他心里除了死鬼梅琼华还会有谁。”

郑进只得应了,忽想起一事:“娘娘,奴才近日听闻,福安把个小丫头调进了问梅阁,在公子跟前伺候。”说着,偷瞧了眼娘娘的脸色:“听说公子亲赐了名儿叫圆子,日日待在身边,颇为宠爱,墨染几个都靠后了,以公子的性子,若不喜欢,断然不会留在身边的,且这般宠爱,如今年纪小些还罢了,往后只怕公子要收进房里的。”

莫嫣然目光一暗,半晌开口:“她倒有本事,可知底细?”

郑进:“说起这丫头的来历,真叫人想不明白,听说是府里来应征来的杂役,不知怎么让福生看重,送进问梅阁,还得了公子青眼,想福生做事自来谨慎,想必早把底细调查清楚了。”

莫嫣然点点头:“如此说来,倒该找个机会见见她才是。”

郑进有些欲言又止:“奴才听说,公子极喜欢这丫头,若有闪失,恐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