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周筠生才从前头与诸人商议一并事宜,才回了内殿,却见着闵氏脸上有些泪痕,她也没坐着,只是一旁光站着等。

周筠生唤了声,“慈英,过来坐罢,发生何事了?”

闵氏听了,自走到周筠生身旁,紧挨着坐了下来。

“倒是少见你如此呆愣模样,倒是发生何事了?不如说予本王听听。”

“王爷这前头,事儿多着呢,臣妾怎好给您添乱呢。”闵氏边说,边啜泣起来。

“你们这女儿家的心思太多,若是叫本王去猜,倒真是不好说了。”周筠生撇嘴笑笑。

闵氏作势要往周筠生怀里靠,只见着他轻巧便避开了去,只留着闵氏一脸的错愕。

周筠生从榻边拿来一抹巾帕,“擦擦泪吧。”

闵氏拿起巾帕,又哭了会,方才说道:“今日听人来禀,说是当初与臣妾一道来大钺的几个朝鲜贡女,如今因着受太师之事受牵连,跟着一同遭了罪,可不是进了刑部的天牢,说是判了劳役以后,便要没入奴籍,入浣衣局做女婢呢。这些贡女身世皆是可怜,不比得臣妾,当年因着先帝垂怜,赐给了王爷。臣妾一想到这些,就禁不住伤心地直掉泪。”

周筠生淡声道,“本王还以为,出了什么差错,原是这般,那便无关紧要了。她们是她们,你是你,本就不是同路人,又何苦悲天悯人。你在朝鲜之时,是领议政的女儿,而她们,又哪里有你这样的身世,无非也只是没落两班贵族家的小姐罢了,怎可同日而语。”

闵氏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原是想寻着机会,求得周筠生的怜悯之情,哪知他竟会如此应答。想来对她们这班入大钺的贡女,这底细早已摸的一清二楚了。倒是她不曾细想,行错一招棋。

“好了,若是没什么事,你便下去早些休息吧。”周筠生的声线依旧儒雅,只是略透着股凉意。

听罢,闵氏也不好作久留,只得又道,“臣妾这便退下,王爷可要那些美人来侍寝?她们一道来东山也是许久了,王爷都不曾临幸她们,可是空叫人浪费大好时光。”

周筠生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压低声道,“本王要歇下了,你出去罢。”

闵氏不得法,只得躬身退出了殿外。

周筠生此时想着今日的密报,说是太师死了,太后也跟着病倒了。虽然这太后本就是有了病根在里头,但周筠生知晓,她定然是因着心下一时伤心所致,想来多少也有些唏嘘。

不久,由刑部尚书公孙展、鸿胪寺卿李玬、刑部右侍郎李玖詹、宗人府右宗人樊少华等一同上书圣上,请求册立歆贵妃为皇后,以安民心,定国本。

按着规矩,原是该由朝中老臣与皇帝再共同商讨方才可定,可是皇帝却当即便批了这道上书,民间传言,有太师余党在朝中进谏,反对立贵妃为后,当场就被皇帝砍了脑袋。

钦天监择良辰吉日,八月初十,乃是五十年一遇的吉日,皇帝欣然应允当天为册后典礼。

八月初七,茱萸由二十四御前宫女服侍斋戒沐浴,皇帝领着朝中一般官员祭告天地及宗庙。

八月初八,皇帝亲自任命平章政事叶之章为当天的侍仪司,在熵邗宫奉天殿御座前设置册宝案。

八月初九,茱萸到大明宫谢恩,探视太后,又禀告了一应筹备事宜。

八月初十的早间,天刚蒙蒙亮,一身火红衣冠的御林军与宫廷尚仪司,以及鸿胪寺的人,早就分列宫门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