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赶早儿,这各宫各院的妃嫔们,都齐齐来到云梅宫,给新晋的皇后娘娘问安。茱萸与众人说了会闲话,便又去太后宫里探视。巧着,太后刚睡下,也不便打扰,便退出了宫外。

大明宫的花园,茱萸边走着,忽然瞧见一个宫婢匆匆赶来。茱萸定睛一看,只见这宫婢着一身半旧不新的衣裳,一头乌黑稠密的长发,简单挽了个垂髻。

见是皇后在此,宫婢又急忙跪下请了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茱萸笑笑,“你也是大明宫里的人么?本宫怎瞧你有些眼生。”

只见着她低声回道,“奴婢紫嫣,是这大明宫里的,只是宫中婢女多,娘娘偶有个别眼生的也是常事。”

“紫嫣,你这急急忙忙的,像是要朝内殿方向而去,可是找太后有什么急事?”茱萸问了句。

紫嫣听了,似是有些为难,支吾道,“奴婢……奴婢也无旁的什么事,只是随处走走。”

鸳鸯冷声道,“在皇后娘娘面前,你还要扯谎,可不是自个讨打么?”

紫嫣听了忙跪下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受了容妃娘娘之托,前来找太后传个话的。”

“哦?容妃?太后这会子倒是睡下了,你有什么事,可同本宫细细禀来,本宫也是能做个主的。”茱萸笑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这容妃娘娘说,有话要同太后主子说,具体是什么,奴婢倒也不知晓,只是来传个话的。”紫嫣故作可怜道。

茱萸低下身去,直直地望着紫嫣,笑道,“这冷宫何时可如此随意进出消息了?你倒是同本宫说说,是谁给你的这份胆量?恩?”

知皇后这关是不好糊弄了,紫嫣只得又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彩莲扶着茱萸起了身,茱萸掸了掸身上的清灰道,“走,去冷宫瞧瞧。”

这往冷宫去,必然得先绕过贤妃故所妙玉斋。这妙玉斋因着靠近冷宫,因而平日里,也甚少有人会来。

凤撵经过妙玉斋外,茱萸忽而命人停下。待得下了凤撵,只见这门上的蛛网密布,看似久无人迹。

鸳鸯抬眼望着妙玉斋三字,心下一时千思万绪涌上心头。茱萸回身望着鸳鸯道:“先前,贤妃娘娘还住此处时,可是也这般幽静?”

鸳鸯躬身道,“是了,贤妃娘娘最喜这僻静,因而特意请了旨搬来此处。只是这宫里人,都说这儿近着阴阳道,再加上这里头还有槐树,都说是不吉利的地儿。娘娘命苦,这好好的,人也就去了。”

茱萸正要握住手环推门,却见着阿德忙上前来,“主子仔细脏了手,奴才来。”

门缓缓开了,这老槐树原是因着雷火,也不再抽枝长芽了。这会子,远远看着,竟是又有了些许生机。有道是,槐树层层新绿生,客怀依旧不能平。自移一步西窗下,要近丛篁听风声。

茱萸边抬眼看着枝头,有一只雀儿,孤单只影,也不叫唤,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似是看着什么。想起周筠生那晚在檐顶所言,想来贤妃便是在此树下,搂着小小的他,口中哼唱着歌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