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事办得怎么样了?那个犯官抓着了吗?”李英歌惦记着心中的疑问,顺势扭头靠在萧寒潜胸前,抬眼去看他的神色,“你怎么会住进了知府大人的家里?你要在常州府逗留多久,准备什么时候回京?”

她想起谢氏让谢妈妈转达的话,又试探道,“我娘这两天恐怕脱不开身,如果你方便,过两天她再来正式拜访。还让我问你,老太太大寿当日,你赏不赏脸去喝杯薄酒?”

萧寒潜自己“送”上门来,谢氏深觉不能暴殄天物,打算人尽其用。

这是盘算着让萧寒潜出面充当虎皮,谢氏好扯起虎皮做大旗,彻底堵死杨氏的退路。

萧寒潜则觉得,谢氏只做个内宅主母略可惜,合该去当狗头军师,真是什么样的手段都敢使,什么人都敢利用。

他一听老太太这称呼,就剑眉微挑,不无讽刺地道,“你们这场大戏唱得可真是跌宕波折,闹成这样,你家老太太还有心思做寿?”

说着目光一转,落在李英歌因仰头看他而翘起的下巴上,长指自有意识地捏上那圆润下巴,轻轻一挑,哼道,“对着我除了公事,你就没别的话可说可问了?”

被他这么一说,李英歌不由仔细回想了一下。

似乎他们相处的模式已经被她单方面固定了。

他闹任他闹,她想知道的事也必定要探问到底。

李英歌觉得这样很好,是以照旧无视挑起她下巴的大手,自顾道,“你让我来陪你,总要让我先弄清楚原委罢?”

“行,等着。”萧寒潜冷哼,皱眉看着李英歌松松垮垮地半靠在他身上的敷衍姿势,似乎再也无法忍受她带着安抚意味的拥抱,干脆自己动手,将人整个抱上摇椅,安稳地窝在自己臂弯中后,才惬意地舒展开眉头,“你先跟我仔细说说,你娘这出大戏的首尾。”

刚才小福丁儿只捡着关键禀报。

他很有闲心听听谢氏具体怎么安排的。

而此时此刻,小未婚妻软软暖暖的在怀,比起之前任何一次的亲近都更叫他觉得舒心,正适合闲聊家常。

李英歌已经颇适应他各种突如其来的小动作,调整角度看过去,见萧寒潜半阖着眼神色放松,额角却有微薄的细汗。

许是办差太累了罢。

她心头微动,就顺着萧寒潜的意思,将住进澧县李氏后发生的事,桩桩件件都捋顺道出。

“你娘这一手,不可谓不狠。一扫就扫了多少人进去,哪个最后能得好下场?”萧寒潜听着听着,半感叹半讥诮地道,“你大伯父他们三个房头,即便分家也脱不开族里的庇护,到底还是要活在你家老太太的眼皮子底下,辈分和地位摆在那儿,以后可少不了龌龊横生。”

谢氏既然打定主意狠狠摆杨氏一道,就没想过让杨氏再继续过作威作福的日子。

母慈子孝的假象被彻底扯碎,以后杨氏和三个房头的人,少不得窝里斗得欢。

这却不是谢氏要操心的事了。

李英歌不以为然。

谢氏不是以德报怨的人,她也不是。

“所以,你家老太太大寿,你想不想我去?”萧寒潜见她不做声,微微仰起头看了一眼,见李英歌斜靠在他胸前,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顿时无奈笑道,“小狐狸,我还没喊累你倒瞌睡起来了?说正经事,你要是想替你娘省点事儿,我去露个脸也无妨。”

李英歌默默捂着小腹,一听这话就来了精神,抬眼亮亮地看萧寒潜,“不耽误你的行程吗?”

“嗯。”萧寒潜无可无不可的应了一声,这才捡起之前的话茬,随口答道,“我倒是小看那些京里的文官了。没想到那犯官看着是个只有心眼,没有身手的文弱书生样儿,私下倒是结交了一帮实力非凡的江湖中人。

这回出差并非一帆风顺,好在最后还是将人拿下了。原先我出京,并没有刻意知会地方官府,多得知府大人知机,闻风派了后援来,人现在关押在常州府府衙大牢里。

我本打算亲自押解回京,既然要去给你家老太太’祝寿’,我就另派人押送罢。这段日子暂时在知府大人这里叨唠几天。他祖辈就是此地土生土长的,对这里恐怕比你父亲都熟悉。

之前不是说要带你去我的别业住两天散散心?如今怕是难以成行,回京后……我大概要重新忙起来了。抽不出空陪你……”

他说着一顿,曲臂撑着坐起来,将李英歌抱坐到膝上,扳着她的小脸仔细打量,忽然冷笑道,“才出门几天,就把自己弄伤了。小狐狸,你真是好本事。回京之前你就别回澧县了,和我在一起,知不知道?”

小福丁儿也是个不中用的,等将人调回身边,他一定先打小福丁儿二十军棍出口邪火再说。

当年汪曲和张枫、王嬷嬷就因旧常青的事,受过十杖军棍的惩罚。

十杖军棍就躺了半个月的床。

李英歌一眨眼,瞬间读懂了萧寒潜嘴角挂着的冷意,忙装怪卖萌岔开话题,拉着萧寒潜的手按上额角,微微笑道,“寡虞哥哥,你看,伤得并不重。我娘嘴上不说,其实为这意外悔极了。现在我好好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