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潜“哦?”了一声,似乎有些意外谢妈妈对王环儿的评价,见李英歌目露好奇的望着自己,剑眉微微一皱,若有所思的答道,“说是干女儿,其实正经论起来,王环儿是王嬷嬷出了五服的远房族侄女。幼时失了亲长,只身进京投靠王嬷嬷,就被王嬷嬷收养在名下。

王环儿家中曾闹过水患,早无可庇护她的亲人,王嬷嬷随我出宫前就已是孑然一身,她们二人,也算是相依为命了……”

若不是家境不好,为了给家里挣份钱程,王嬷嬷又怎么舍得离开丈夫孩子,入内务府做奶嬷嬷。

她男人手头宽泛了,心也跟着活泛了,用着王嬷嬷从宫中送出的钱养外室,有了后爹就有了后娘,等王嬷嬷惊觉不对时,外室已经登堂入室,亲生独女早被外室折磨死了。

萧寒潜得知此事时,那负心汉并外室、庶子已经被汪曲收拾干净了,王嬷嬷无喜无悲,至此一心都扑在萧寒潜身上,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我刚过周岁,就被母后移出坤翊宫,送去了皇子所。王嬷嬷腰腿不好,是为了护着我落下的毛病,”萧寒潜的声音毫无波澜,平心静气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只小狐狸吗?我为此险些打断老五的腿,他暗中报复,在皇子所分派的点心里下了药。

若不是先入了王嬷嬷的口,我恐怕早就因上吐下泻而夭折了。万幸王嬷嬷进内务府挂了奶嬷嬷的名后,身子一向养得好,才扛住此劫。却落下了一劳累,就容易心慌气短,四肢发虚的慢性,病根。”

所以王嬷嬷大夏天的腰腿疼并非真的疼,而是间歇性发病。

怪不得萧寒潜见怪不怪,执意要让容怀给王嬷嬷看诊。

也怪不得,萧寒潜对王嬷嬷,比寻常奶嬷嬷更加敬重和礼遇。

嫡出幼皇子的成长路程,是否腥风血雨,外人不得而知。

而启阳帝那副不可评说的“慈父”心肠,当年各打五十大板,“赶”萧寒潜早早出宫建府,恐怕也有隔开嫡庶皇子,磨一磨萧寒潜少年脾性的用意。

李英歌心下哂然,眼中灵光一闪,“王环儿家中也闹过水患?”

萧寒潜一听这“也”字就明白了,心念一转,有些心不在焉的道,“王嬷嬷和容怀算是半个老乡,祖籍是祁东州下的一个小镇子。一场水患,整个镇子不过活下三两个人。王环儿就是其中一个。”

夫君负心,独女早夭,王嬷嬷认下王环儿做干女儿,也有些移情寄托的意思罢。

王嬷嬷拿王环儿当正经女儿教养。

萧寒潜敬王嬷嬷如长辈,王环儿在他眼中算作什么呢?

“寡虞哥哥,这么说来,王环儿和容先生同在一个屋檐下,也算他乡遇故知?”李英歌双眼一眨又一眨,“下午她还给松院送了两罐酱菜来。是不是她家乡的手艺?谢妈妈说,她还特意给容先生也送了,容先生吃着乡味,定然喜欢吧?”

萧寒潜闻言似回过神来,勾唇笑得意味深长,“竹院和容怀一向礼尚往来。容怀不单喜欢酱菜,也曾在我面前赞过王环儿煮茶的手艺。我有意让她自在出入外院,王嬷嬷听了也不曾反对。长此以往,容怀喜欢的,未必就只限于酱菜。”

也许还有王环儿这个人。

萧寒潜的话外音昭然若揭。

他有意为容怀和王环儿牵线,王环儿能嫁给亲王府长史,是难得的体面,也能借此抬举王嬷嬷。

王嬷嬷不曾反对……

李英歌正想再问问萧寒潜是否和王嬷嬷就此通过气,鼻头就被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萧寒潜奇道,“怎么?只谢妈妈见了王环儿,你没见着人?”

李英歌点头。

萧寒潜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突然大掌一翻,夹麻袋似的把小媳妇儿夹在腰侧,抬脚就走。

天旋地转,李英歌不禁尖声惊笑,清脆的笑声扰得竹林里栖息的鸟雀扑棱棱振翅。

李英歌忙紧紧抱住萧寒潜有力的臂弯,气笑不得的狼狈模样,逗得萧寒潜哈哈大笑。

畅快的笑声一路洒进净房。

李英歌噗通一声跳进浴池,在水中露出个脑袋,仰视站在池边宽衣解带的萧寒潜,哼哼道,“寡虞哥哥,洗澡就洗澡,今天你不准闹。”

她不愿委屈萧寒潜,却也不愿纵得他养成“坏”习惯。

萧寒潜应得干脆,等到她先伺候他洗,他后伺候她洗时,果然没闹,却洗得细致无比,从头到脚洗完后,大手就在山峦间反复流连,义正言辞的告诉她,“我没闹。你不是要我帮你’养’大吗,我这是帮你养着呢……”

自己挖的坑,果然要自己填。

李英歌欲哭无泪,任萧寒潜揉来捏去,洗一次澡比打一场拳更叫她身累心累,等一身清爽的出了净房,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小脸比泡在水里时还要红润。

萧寒潜得意的笑,哄孩子似的抱着脱力的小媳妇儿,你一口我一口的用完了晚膳。

李英歌手脚并用的往床上爬,只想闷头大睡一觉,抓着被角错眼一看,顿时睁大了眼睛。

萧寒潜正一件一件脱才换上的里衣里裤,一脸正经道,“天太热了,媳妇儿乖,脱了衣服再睡,会凉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