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七月初五,雨澜的及笄的正日子,天气晴好。

雨澜一大早就起了床,沐浴梳妆,刚吃过饭,怡宁居的大丫鬟亲自过来,带着她到了正院怡宁居。

怡宁居正厅是整个杨府最大的客厅,是杨家举办一些典礼宴会的所在。雨澜来得时候,看见许多丫鬟婆子在这里进进出出,忙里忙外,时间还早,宾客都还没有到。

雨澜先去给大太太请了安,大太太顺便帮她看一看穿着是否得体。大太太见她穿了一件湖水绿的杭绸衣裙,肤白胜雪,发黑如墨,整个人清雅恬淡,宛若空谷幽兰。让人挪不开眼睛。

仔细梳妆之后,大太太不由一阵恍惚,想到那个国色天香的齐姨娘,一转眼,她的女儿也长大了,长得和她一样美丽动人。

大太太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挑不出任何错处,便点了点头温言道:“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典礼还要一会儿才开始,你先去后面的小厅里坐一会儿。”及笄礼的时间是巳正,确实还有一段时间。

大太太不是不想问暗中帮她的贵人是哪一位,不过昨天清江郡主特意提醒了她,说贵人不愿透露自己的名字,大太太也就识趣地没有多问。大太太自己也有判断,她以为必是慧妃,随御驾出巡那段时间,雨澜和小王爷的关系之亲近,大太太可是亲眼看见了的。

吴妈妈亲自过来,搀扶着雨澜走进小厅等着吉时的到来。雨澜今日是正主儿,自然不必去迎客。不一会儿功夫,就听见外面喧哗起来。雨澜心想应该是大太太请的客人到了。

又过了一会儿,帘子一挑,雨霞和雨晴一先一后走了进来。大概是想看看雨澜准备得怎么样了。

“七姐姐,你今天可真漂亮。”雨晴一进门就喊道。今天是雨澜的大日子,晓月晓玉帮她仔细梳妆了一番,她本就颜色出众,这一打扮更是显得艳压群芳,硬生生就把雨霞比了下去。

雨霞本来也没安着什么好心,听了这话不由冷哼了一声。“七妹妹,你长大了,姐姐我在这里恭喜你了!”

雨澜看了她一眼,脸上浮现起极淡的笑容:“谢谢五姐姐!”

雨霞话锋一转,假作惊讶地道:“只是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我瞧着太太却没给你请什么重要的宾客,七妹妹为了八妹妹多方奔走,这马屁却是拍到了马腿上,真真是可怜啊!”说罢掩嘴而笑。

雨澜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她这是听说自己不愿意用她作赞者,心怀怨恨,跑到这里来给自己添堵来了。雨晴这下也明白雨霞的意思了,不由脸色一变,嗫嚅道:“五姐姐,今天是七姐姐的好日子,你何必……”

话说到一半就被雨霞凶狠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雨澜并不生气,只是微笑道:“五姐姐有父亲疼你爱你,有又那样出色的一位姨娘,及笄礼自然办的风光体面。我却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只不过,父亲再怎样出力,终究还是比不得大姐姐和二姐姐,我真是为五姐姐扼腕叹息!”雨霞及笄之时,太后尚未薨逝,柳姨娘提前一个月就在大老爷耳边吹枕头风,在大老爷的亲自干预下,雨霞的及笄礼办得很是体面,比起雨霏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不过她毕竟是庶女,大老爷再帮她圆场,比起大姑娘二姑娘来,宾客的数量和档次就要差上一截了。毕竟她只是一个庶女,面子再大,人家有封诰的命妇也是不可能亲自来的,礼到了就不错了。

雨澜目光凌厉:大家都是庶女,大哥别笑二哥!

雨霞心中恼怒,面色不由一沉。转眼她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头上抽出一支做工精致的羊脂玉五幅如意簪,笑吟吟地道:“这支簪子是我及笄的时候,父亲花重金专门叫多宝轩打制的!”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我听说这次太太可没来得及给妹妹打什么好首饰!姐姐就暂时将这钗子借给你用吧!”

雨澜抬眸静静看着雨霞,眼中满满都是鄙夷之色。有些人你越是退让她越是得寸进尺,雨澜冷冷道:“我们都是姐妹一场,你这样挑拨我和太太之间的关系,有意思吗?”她毫不犹豫地推开雨霞伸过来的那只手:“母亲就算给我准备一支木钗,我也安之若素。五姐姐,请你把你那珍贵的簪子收回去吧。”

雨霞以己度人,并不明白,这世界上大多数的人追名逐利,好面子,出风头,可也有那样一小部分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雨澜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该有什么样的待遇,大太太这样对她,她虽然不无怨言,但她绝不会因为这样一件事就和她反目成仇。

雨霞冷笑连连:“好好好!杨雨澜,你以为太太会对你刮目相看?别做梦了!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杨家的七小姐,及笄礼要办得多寒酸。”说罢将那支五幅如意簪插回头发上,洋洋得意地出了小厅。她是打定了主意要看雨澜的笑话了。

刚才两个人剑拔弩张,直到雨霞出了屋子,雨晴才终于透出一口气,她怕雨澜生气,劝她道:“五姐姐实在太过分,七姐姐,你千万不要生气!”

雨澜笑笑,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道:“放心吧,我不生气。为这种人生气,犯不着!”

雨霞出了小厅,来到怡宁居的大厅,时辰已经不早,大太太并不用她帮忙招呼客人。老太太拖着病体来了,宾客们也三三两两地到了,最先到的都是自己姐妹,大姑娘,二姑娘,四姑娘全都侍奉着自家的婆婆赶了过来,雨霞看着看着,脸色就变得十分不好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