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常呆的久了,有些坐不住,翘着小脚就蹦下了凳子,找个借口要出去放风,脆生脆气道:“我要去茅房。”

她天生的直觉告诉自己,若无理由,原雄是一定要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的。

原雄使个眼色,旁边的下人立刻上前,“小奴带着小少爷出去。”

妙常出外行走,穿的都是粗布衣裤,这样训练和干活都方便,她也还小,陈娘并不干涉,所以常被人认为是个皮小子。

妙常也不解释,点了点头,便任由这人带路了。

所谓出恭不过是理由,妙常到茅厕转了一圈就出来,开始在这倚红院里来回溜达,那下人苦着脸,还是得伺候客人。

没办法,有钱就是爷爷。

此时日落西山,倚红院到了热闹的时候,一楼大堂里推杯置盏,这里虽说没什么绝色,可胜在年轻鲜活放得开,一个个姑娘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儿,惹人驻留。

白如雪浪的肉体滑如泥鳅,在一个又一个的怀抱里辗转,女人们吐气如兰,带着那呢喃软语,酥断了男人们的骨头。

妙常本是兴冲冲地下楼看热闹,可这热闹与她想象中相差甚远,让她隐隐不适,却说不上什么不适。

妙常兴致不高,那下人上前道:“楼上少爷还得等着,不若您跟我回去吧。”

二楼里便是一间间雅间厢房,与一楼的天上人间仿佛是两个世界,就在妙常经过一间厢房时候,隐约听到了其中传来的熟悉的声响。

妙常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身子。

忽然,里面传来一声怒叱。

这一下,妙常就听的清楚了。

是吴爷!

吴爷年轻时候嗓子受过伤,声音沙哑难听,如砂纸磨地,只叫人浑身不舒服。妙常一下就听出了这个声音。

“从爷爷手里抢东西,也要看有没有这个命。”

只这一句话,就叫妙常汗毛直立。

妙常赶忙地走了。

等到她回到厢房中时,脸上仍是惊魂未定。

后来在那靡靡之声中,妙常不自觉地睡了过去。

原雄背着她,提着妙常要的半只烧鸡,将妙常送回了家。

开门的人是清菡。

清菡早前得了陈娘的嘱咐,对他并未不敬,权当没见着这个人。

此时见妙常傻乎乎地在人家背上睡着,心中一闷。

真是让人卖了也不知道,蠢死了。

“为难公子了,给您添麻烦了。”清菡硬邦邦地说。

原雄却根本没搭理她,闪到一旁向门内走去。

清菡气急,大跨步追上了原雄,“你这人有没有教养?”

原雄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

清菡被他看得羞恼,仿佛自己是跳梁小丑一般。

不是特意的鄙夷与轻视,就像是事实,似那日升日落,阴晴圆缺,合该如此。

就在她呆愣在原地的瞬间,原雄早将她甩在身后,轻车熟路地将妙常送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妙常的日子就这样平淡如水地过了下去。

她只当自己从未去过倚红院,未曾听过吴爷的那番话。

这与她以前的所作所为一样,如同从柳村逃出来的时候。

可这四年来,乌山渐渐不安稳了。

妙常几人所居住的地方算是乌山最平稳和谐的地界,这里的人多多少少与外面的某些人物有联系,就像陈娘与吴爷。

这里开始安静起来。

门外打闹玩耍的小孩不见了,走在路上的人们也是快步疾行,神色惶然,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妙常已有数月未见到王家姐姐了。

原雄他们也是许久未见了。

吴爷每隔十天就会派来三名手下来到陈家,顶替之前的三个人,保护她们几个女子。

妙常也早就适应了这每十日一次的轮换。

陈娘前些日子面色凝重,不再允许妙常和清菡出门。

妙常看陈娘僵硬挺直的脊背,晓得她也堂皇不安。

陈娘给吴爷的传话毫无回音,从吴爷处派来的人油盐不进,对所有一切都是闭口不言。

未知的恐惧永远是最让人害怕的。

她的安稳日子全都挂靠在吴爷身上。

陈娘一个弱女子,还带着两个孩子,在乌山能做什么呢?

陈娘忧心忡忡,难以安眠,这种不安感在下一次轮换时候达到了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