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侞暮到底没有再等到皇上,太后寻思公主府等着定郡公摆饭,打发他先走,记着秦侞暮顺路就让女官送二人出宫。

临走时秦侞暮走在最后,看见皇后上榻坐在太后对面,扬起的唇后似乎吐出‘祺烨’两个字。

定郡公在前面引路,女官倒落了一大步远远跟在后头。

秦侞暮惧热,夏日鲜有动弹的时候,不是竹榻上躺着就是风口上坐着,后身子不好不敢贪凉,但照旧是懒洋洋的。

越走越闷热捂得手臂背上一层密汗,秦侞暮心里开始生气,也不知在恼谁,脚步慢了下来。

定郡公回头一看,扎着双平髻的小丫头脸上红得如三月桃花,光洁的额头上有几滴汗顺着额角滑落挂在下颌上。小丫头热得气鼓鼓的,精巧的琼鼻微微皱着,张了小嘴喘气。

正午确实太热了,定郡公等着秦侞暮笑道,“秦三穿这么多不怕中暑么?”眼睛望向后头跟着的女官。

女官反应过来,惊慌地道,“劳烦郡公爷与乡君等一会儿,奴婢去寻把伞来。”

来往仁寿宫的都是宫中贵人,自有贴身女官服侍万不会假手他人,便是命妇来见泰半也是身带殊荣,能领随侍嬷嬷入宫的。秦侞暮这样的小姑娘,父家后台不硬,宫中无人,也就没人考虑得那么周到了。

走过夹道二人站在树荫下等。

披在背上的头发像一块冬日里烘得燥热的巾子,秦侞暮摇摇头,发髻上簪着的蝴蝶步摇撞在一起嘤嘤地响。

定郡公怕挡了风往后退了点,瞧着她粉色的耳尖道,“武安世子给你添麻烦了?”

秦侞暮偏头看他,年轻人的身体就是好,就穿件白底红领暗纹刻丝袍子,里面一件立领月白色中衣。

他很适合红色,这种明丽的颜色衬得他贵气逼人。

秦侞暮忸怩着没有说话,定郡公以为武安世子惹恼了她道,“他惯皮得紧,京都官家子弟里谁人没与他打过架,不理他,他自己也就消停了。”

“表舅今儿不上朝吗?”秦侞暮自顾地说,“这样会被罢黜的吧?”

看意思应该是知道上回漕运的事儿说错了话,面皮薄拉不下脸。

定郡公一派温和地笑,“今儿休沐。”

秦侞暮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休沐还往宫里来,表舅真是闲得没地儿去了。”

还以为表舅不过是喊给太后听的,没想到她真就打算这样喊了,定郡公无奈笑着,从衣襟里取出两本书,“我是挺闲的,所以读读书解闷。”

秦侞暮发了半晌呆,怔怔接过书,指尖触上去还有一点体温,她红了脸,脖颈稍垂嗫嚅着,“多谢郡公爷。”

“嗯?”定郡公心情大好,眉眼弯弯,“不叫表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