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霞噘嘴,“谁知道?书丹和书鹊的嘴巴就跟被钉死了似的,许是在郡里买来的吧。姑娘要真想要,我去问问?”

秦侞芷的帕子藏了尾,拿剪子剪断线道,“听说仲父回来带了好些胭脂水粉,二房的嬷嬷总在仪门来来去去往外送礼,今儿不是大姐姐陪三姐姐去长松院的么,该是大姐姐送的。”

可不是这样么!二房向来就只把秦侞暮看在眼里,好似大房嫡女就她一个,看自己就跟看庶女似的!

秦侞瑶尖叫着把几上的叠碗通通扫在地上,秦侞芷挨得近,一壶茶水全泼在手上不说,砸碎的裂瓷崩了满脚,整个人活像被暴雨淋了个通透。

屋里的人一顿的手忙脚乱,秦侞芷贴身服侍的大丫鬟桐春和桐夏大气儿不敢喘,一个给她擦着裙脚,另一个拿帕子搓着她发梢沾的茶水。

秦侞妍慌了,下榻握着秦侞芷的手翻看了会儿,见没什么大事儿,舒了口气,“五姐姐倒是坐远点啊,丫鬟一时失了手也不会淋个倒头,赶紧回去换衣服吧。”

秦侞芷站起身,嘴唇抿得发白,“那我先走了。”

桐夏收了绣篮,把秦侞芷顺手搁在杌子上的绣绷子放进篮里。晓霞眼神顶好,上前拦住道,“也是我们不当心泼了茶沾湿了五姑娘的绣绷子。五姑娘不嫌弃,我们这儿有干净的,抵给五姑娘吧。”

说着把秦侞瑶未绣完的帕子跟桐夏换,桐夏往回缩,抬眼看秦侞芷,秦侞芷一脸煞白,半阖了眼不做声。

晓霞不屑地呵了口气,二话不说抢了绣绷子,“桐夏妹妹什么气量!我家姑娘拿好的与你换还不乐意,到底你成主子了?”

秦侞芷没等晓霞说完话,垂着脑袋出了屋,桐春桐夏赶忙给秦侞瑶福过别礼追了去。晓霞还有话卡在嗓子,犹不解气地拆着绣绷子道,“也不掂量自个儿,还在姑娘面前耍大脾气。”

秦侞瑶看着夹在青石板缝里的胭脂粉,手一甩泼了盏滚烫的新茶上去,袅袅的水烟盘旋而起,她面无表情地道,“今儿屋里砸碎的要补公中的,都记她账上。”

秦侞暮听着信儿已经是晚膳后了,若不是苓姨娘哭哭啼啼的来说,许是要到明儿早晨给老夫人请安时才知道。

苓姨娘二十四五的年纪,她是秦府里为数不多能读上两首诗的下人。大夫人生下秦逸年后,在老夫人多番暗示下才被大夫人从通房提的姨娘。

“原不该来求您。您身子也不好,日日吃着药。”苓姨娘哭得两只眼睛红的像兔子,不住吸鼻子,“可五姑娘忽然就病倒,奴婢补了六姑娘房里那套青秞刻莲茶具的亏损给公中,实在拿不出余钱来请大夫抓药。”

余下的话她不说秦侞暮也知道,大夫人肯定是不会管秦侞芷的,秦老爷淡女色,不是歇在晖景院就是歇在书房里。老夫人就更不说了,没什么大事儿苓姨娘摸她的边角都摸不到。

秦侞暮可怜苓姨娘做母亲的为儿女劳心,打发书鹊去开她的私库拿几棵参药过来。

府里都知道,秦侞暮的私库与老夫人的设在一处,现在秦侞暮没个大丫鬟管着钥匙,就让赵嬷嬷代管。

事情有了着落,苓姨娘脑中紧绷的弦一松越是哭得不能自持,眼泪浸透了整条帕子。屋里屋外的丫鬟被她的伤心感染,想起自己私下的不容易,一个个都红了眼。

院管马嬷嬷在院子里踮脚仰脖,鬼鬼祟祟地看了会子,趁着各院还未落锁走到门房婆子住的倒座屋给了她几吊钱,“我出去会儿,若回来晚了给我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