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郡公却径直走到秦侞暮身边,微微蹲下。

他今天穿的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蹲下时袍摆委地,他低着头,秦侞暮能看见他颈后软茸的碎发。

似是许久似是须臾,定郡公站起来,双手撑着秦侞暮腋下,将她带进来。

梦乍醒,秦侞暮的脸陡然如泼墨一般的黑,她狠狠地捋平衣摆上的褶皱,匆匆向定郡公与武安世子别了礼。

书丹书鹊从姑婆庙嬉嬉笑笑回到茶楼就呆了,这地儿是进匪贼了么?二人找不见护院,只得上楼,结果看见卫离汪全守在门口。

卫离知道她们是来找主子的,小声道,“乡君已经走了。”

书丹书鹊面面相觑,书丹问道,“小哥可知我们姑娘去哪儿了?”

“许是回去了。”卫离也不知道秦侞暮打哪儿来的,只有笼统地道,“走了约摸三四刻钟了。”

书鹊焦急地道,“必不能,马车最早都要吃过晌饭才能到,我们姑娘没有交代什么吗?”

卫离自己的主子还在里头受苦受难呢,他淡漠地摇摇头,汪全朝他翻了个白眼,给她们支招,“要不你们先回观上去,乡君带着那么多人,必出不了事儿。”

“不成。”书鹊为难地扭眉道,“算了,与谢管事约在这儿,姑娘早晚得回来,我们就在这儿等吧!”

汪全好奇问道,“是要办什么事儿么?”

书鹊看了书丹一眼,书丹笑道,“没什么事儿,庄子上管事来送瓜果,姑娘说左右无事,在郡上等等。”

汪全点头,书丹书鹊别过,一前一后往楼下走。书鹊咳了声,假意与书丹谈天,“肩疼得厉害,回去定要好好告马房一状,翻车不说还害得我们昨夜宿在农户里,一晚上被那队衙兵左窜右跳闹到着实没睡好,两眼皮子直打架。”

书丹埋怨地瞟了书鹊,直接让谢管事打听就好了,何故要这样试探他们。

卫离没个反应,汪全叫住她们,“妹妹们说的什么衙兵?”

书鹊冲书丹眨眨眼,回身一派天真地道,“就是衙兵啊,天儿都黑了还在村里窜着找流民,说东北边儿哪个县里发大水,淹了好几个村儿,泡涝了好多庄稼。”

就这么含含糊糊地说了两句不说了,张眼看着汪全,汪全苦笑道,“是啊,就个把月前滇州的柳河县上的事儿,先不过是水涨毁了些庄稼,县上没怎么在意,到前些日子冲了堤坝把村儿淹了。”

汪全猜测书鹊知道得不多,也就说这么多,书鹊也不恼,吸气道,“都在滇州啦?那缙东郡的衙兵在这儿拿什么耗子管什么闲事,不说前面零散的,后边儿那些结队的流民都是托儿带口,几天工夫能走到这儿来,得多快的脚程?打马来的呀?”

汪全和卫离没憋住,笑了出来。书丹拉了拉书鹊的袖子,书鹊努努嘴,谢过汪全,跟着书丹下到一楼点茶坐等。

几人说话没有避讳,屋内也听得清楚,汪全扣门进去,小意不碰到站在门拐里的武安世子,请示定郡公,“爷,我看两个丫鬟眼里透着思虑,怕是内有玄机。”

定郡公不假思索地道,“那就等韶元乡君回来,问上一问。”

这时一队衙兵冲进楼来,班头儿和管事嘀咕了两句,提气高喊,“今儿在茶楼恣意闹事,伤了廉二少爷者,一律押牢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