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威镖局传到林震南手上时,走镖已三代了,在东南一带开了不下十间分号,可以说赚下了好大一份家业。他们家的客房自然也极有气派的,不同于江南花家客房的典雅,无争山庄客院的古朴,却也是极有闽南风味的。院子中的甬道全是用青色的鹅卵石铺成,两旁绿树成荫,偶有几块嶙峋的怪石耸立,石头旁边低低矮矮地种着鸢尾、茶花、玉簪、玉兰花等,姹紫嫣红,非常漂亮。

“原叔叔,这是我们家最好的客院啦,一年四季花开不断。”林平之挺着小胸膛道,“从这儿到正院也不远,离我们家的练武场也很近,从院后的小门过去,只需要穿过一片竹林和小花圃就到啦。”

原随云和花逐月的目光落在了客舍门前高大的玉石盆景,让本来因为各色绿荫和花卉装点得极为清雅的客院顿时多了富贵之气。花逐月的目光也在这玉石盆景上扫过,林夫人没有觉得不妥,反是牵着花逐月的手笑道:“逐月妹子和原公子尽管住下,我和平儿他爹爹都是俗人,来往的也多是庸人莽夫,没什么见识。屋中的摆设若是不合心意,只管和我说,我让人改改。”

原随云和花逐月进了正厅,他见林夫人拉着花逐月似有话要说,又见林平之兴冲冲地,便由着他领着自己四处逛去了,留下林夫人和花逐月说话。

没有了男子在场,林夫人就没什么顾忌了,一边吩咐客院的婆子丫鬟准备温水和艾草等物,一边低声与花逐月道:“逐月妹子是不是葵水来了?女子这个时候可是受不得凉的,我们镖局和长春堂的交情不浅,有位极其擅妇科圣手孙大夫在,我已经让人去请他了。”

花逐月不想这位林夫人这般热心,她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谢过了林夫人。

林夫人却笑道:“我也是从妹子你这么大的年纪过来的。那个时候仗着年轻又有功夫在身,只以为身子骨比那些闺中女儿强就不放在心上,弄得成婚多年都不见喜讯。幸好这位孙大夫开了药方,调理了两年多才得来了平儿这根独苗。不然好多人家三十多岁都做祖父母了,可平儿还是总角童子。”她颇为感叹地说完,随即拉着花逐月的手道:“妹子这般好的人品,可别一时大意就和我当年一样啊。我见原公子待你着实不错,妹子也该替他想想的,男人总得留个后的。”

花逐月不妨林夫人竟说到孩子身上去了,着实有些羞窘,她和原随云到了现在还未圆房呢。不过成婚前母亲也曾叮嘱过的,如今再被林夫人提醒,她自是放在心里了,“嗯,我会记着夫人的话。”

林夫人笑道:“虽说我们才相识不久,可我一见妹子就心生喜欢了。我夫君是独子,我呢在娘家也只有兄弟没有姐妹,实在是将你当做我妹子来待的。”

正好两个婆子抬了桶热水进来,又有小丫鬟拿着艾草等物进来了。林夫人又细细说与花逐月如何洗浴用药的细节,这才起身告辞。不想出门前又记起一事来,忙扬声道:“逐月妹子,我看你和原公子没带什么衣物,一会儿我也让人送些衣物过来。”

花逐月也不推辞,等林夫人走了,她也打发了两个婆子和丫鬟,用热水简单洗漱了一番,才将艾草等物敷在了腹部处,这才盘腿坐在了床上运功驱起身上的寒气来。

待她睁开眼时,便看见了床前圆凳上坐着的原随云。她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你回来了竟半点声音也没有。”

原随云却握住了花逐月的手腕搭起脉来,“林夫人请来的孙大夫还在外头候着,你若是病了,全是我的错。”

花逐月的腹部还有些不适,后腰也还有些酸软,她想起林夫人所说的,若是这几日受凉了空会影响生孩子,就咬了咬唇,待原随云收了手,她才窝在他的怀中,有点担心道:“方才林夫人好我讲,说是这几日受了寒不好生养的话,以后要孩子会很难呢……”

原随云搂着花逐月的手顿了一下,片刻后才道:“林夫人又不是大夫,她说的话可听下,但不必放在心里。我们还未圆房,孩子的事情更不必急了,我更担心你的身体。一会儿让那位候着的孙大夫瞧瞧再说。”

他以为林夫人的关心之意虽也有,但更多的是想他和逐月在福威镖局多呆一些时日的。目的应该是为了独子林平之。不过也真是够大胆的,只知人姓名相交不深,就敢留人在府。

不说原随云请了孙大夫进屋给花逐月诊脉,只说另一边林震南和林夫人夫妻俩正在说着话儿。

“我知道夫人是一心为平儿着想,想为他请个有本事的人做师父。只是这原随云和花逐月身份不明,之前在江湖中也未听说过,若是心有叵测之人,留在府里头只怕不太好啊。”林震南终究是总镖头,想得更多些。

林夫人却道:“老爷,你看原公子和他那夫人的气派,可是一般人家才会有的吗?我还未嫁来福建时,曾随着父兄去嵩山看过五岳剑派的大比,便是嵩山、华山那些江湖上盛名赫赫的门派亲传弟子,也不及原公子的气度。更别提原公子那身武功了。今日我领着他们去客院,往日来咱们家那些客人,谁不是满眼的赞叹之色,可他们俩却只当平常。所以呀,哪怕没听到什么名头,也尽量多留下些时日,哪怕不能指点平儿,结份善缘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