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酒鬼,你说,以神水宫自封不怎么与江湖中人来往的一贯作风,此次阴姬向无争山庄约战,实在是太不像她所为了。”走远之后,楚留香突然道。

胡铁花也觉得楚留香说得有道理,“我也觉得奇怪,不过方才神水宫的婆子那话,分明是阴姬承认了对邀战之事了。既然承认了,这一战就是不可避免的,老臭虫你说,谁会赢呢?我听说好多地方的赌坊里头可都开了盘,不过赌阴姬胜的人更多些,看来这么多年神水宫宫主的威名还在啊。”

楚留香笑了下,“阴姬这么多年被认为是天下最厉害的高手,自然不是浪得虚名。而原随云,你想一想当初他和石观音一战之前,谁会想到他能够凭借一人之力就杀了她呢?最为重要的是,他更加年轻,而年轻就代表有更大的进步的可能。山西原氏三百余年不倒,肯定是有其道理的。”

胡铁花瞪向楚留香道:“你这说了还不是没说,你只要说到底看好谁就行啦。”

楚留香朝胡铁花摇了摇头,故意叹道:“我说得这么明显你居然没有听出来?”

楚留香背着双手悠悠然朝前走了,胡铁花见状跟在后面追问,让寂静的山林多出了两分热闹来。

距离约战之日不到一个月时,可以说整个江湖之中所有的人都在关注着这一战,更有不少人早在两个月之前就赶往约战地附近的城镇,想着就算不能目睹这一战,也能最早知道此战的结果。

大概也只有无争山庄此时不太关注此事,上上下下不要太相信他们的庄主。尤其是以“战”和“猎”两字打头的护卫们,因为经常接触到原随云和花逐月,他们是见识过之前那几乎搅动得周遭天气都变色的剑气,自然对自己庄主信心满满了。就在原随云和花逐月准备拜别了原东园前往约战之地的前一日,染墨和黑珍珠风尘仆仆地赶回了山庄。

花逐月很高兴和黑珍珠重逢,见她的神色中带着之前没有的柔和光润,心知她和染墨应该过得很好,当即献宝一样让她看自己的两个已经爬得很利索的两个胖儿子,眨眨眼低声笑道:“珍珠你看我儿子多可爱啊!你也快些和染墨生一个小珍珠才好玩呀。”

黑珍珠羞红了脸瞪了花逐月一眼,转头就见大郎被二郎压在身下,被弟弟骑在身上,哪知大郎不知怎么的翻了一个身,抱着二郎的腿就反压住了二郎,然后扬起头冲着逐月张开长了几颗小白米牙的嘴巴哈哈笑。黑珍珠看得呆住了,扭头就和逐月道:“你就由他们兄弟俩这么翻来翻去的啊?”

不是都该教导孩子要兄弟友爱谦让的吗?

花逐月笑道:“他们还小呢,大人的话都听不懂。再说了,他们是亲兄弟这样打打闹闹的才好。不信,你再看。”

果然不多时,大郎和二郎就凑到一块儿去了,你亲亲我的胖脸一口,我舔舔你的胖手一口,不知多亲热。

“有了大郎和二郎,随云那边也能少些压力,无论是山庄的事务还是武学,都比有他们之前顺利地多。至于我,你难道不觉得比之前更漂亮了吗?”花逐月故意扬起头道。

阳光洒在她那莹润的脸颊之上,笑魇如花,丽色暖人心。黑珍珠的心里不由得也动了下,眼中闪过期盼的光芒。

看着黑珍珠神色的变化,花逐月知道她也是生出了要孩子的期盼了,顿时松了一口气,暗想老方管事和许婆婆也该安心了。

次日里,原随云和花逐月带着十多个护卫动身前往约战之地,染墨和黑珍珠非要跟着,说是去见识下这将惊天动地的一战,但是谁不知道他们俩是担心原随云会落败呢?原随云和花逐月无可也无不可,就由着这夫妻带着十来个人跟着了。

只是如此一来,无争山庄这次出门的动静就有点儿大了。一行人便是再低调,才半日功夫,行踪便被人看在了眼里,当听说原随云不但带了不少护卫随行,更是带了妻子同行后,说什么的有。

“想来是这位原庄主不舍妻子这才带着身边,只是如此儿女情长,总不像是能胜过水母阴姬之相啊。”

“莫非这位原夫人丽色倾城,竟让原庄主如此不舍?就算不能赢阴姬,能娶个美丽的老婆也是本事啊。”

“呸,那算什么本事?若是你或者我随便谁是无争山庄的庄主,想娶什么样的老婆没有?娶他十个八个也是没问题的。”

“就是啊!哎呀,我当初这是昏了头,就不该去赌坊给原庄主下了注,虽则也才五十两银子,可那也是钱嘛。”

……

等到原随云一行人到达神水宫最近的小镇时,这样的议论更是喧嚣尘上,还引来了不少人来围观。

当十多个护卫和一辆黑漆马车缓缓停驻在客栈门前时,从护卫们的服饰装备上到他们的气势上,那些议论反是消停了,只因那些护卫一看就堪比江湖二流的高手。围观之人心里更是在想,能让这么些好手做护卫,这无争山庄无怪乎一直被人认为是武林第一世家。也不知那位名声在外的原庄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原随云下了马车,又扶着花逐月下了车,在掌柜的恭敬中带着护卫进了客栈。不少人在看见他们夫妻之时,尤其是那些说些不实猜测和议论的人,都红了又白了脸,只因无论是原随云还是花逐月,都让他们的心底生出怯意来。

这几日江湖上有名的世家公子也到了不少,有的生得俊美非凡,有的故意端着一张冰雪冷脸,可无论是谁,在原随云到来之后,都犹如日月光芒之下的星子安然失色。再说原夫人了,瞧着年纪也不大,容貌也不是绝顶倾城之貌,但是那双丽眼婉转之间,真好似深秋的湖水,静幽无波慑人心魄。

“未曾想到无争山庄的原庄主,当年也曾惋惜的晚辈竟有这般气势……”客栈对面的面摊之上,穿着一身灰白衣裳的高瘦男子喃喃低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