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在夹墙阴影下躲着,像一只蜷缩的猫。见到伯堃后,她不顾一切地扑上去,伏在他怀里“嘤嘤”而哭。

海定阁两位阿哥,一死一伤的消息已传遍全宫。刘伯堃怎会不知,更已从荣妃那知道了个中关窍。他只能轻轻拍着李氏的背脊,悄声安慰。

李氏一遍一遍哀号:“带我走吧!带我走吧!我害死了弘昐,我没勇气再生活下去了。带我走吧……”

刘伯堃愿好言相劝,突然发现前方树影下有着不寻常的摆动。他警惕起来,推开李氏,将药递给她,果断地走了。

李氏不知道自己哪儿又做错了,丧子之痛加上无情抛弃的感觉,她索性坐在地上,抱膝痛哭一场。哭够了,李氏慢慢踱回绯烟居。

这时,树后的身影闪现出来,正是亦蕊。

每当弘晖一醒来,并不喊疼,反而吵着要见弟弟,恐怕这孩子心中隐约已感到了什么。整件事情,亦蕊总觉得内有蹊跷,却又逮不着关键。看着宋氏几乎要哭瞎了双眼,弘昐死得冤,他是做了弘晖的替死鬼。倘若不查明真相,那下一个死的就是她的弘晖,再下一个呢?亦蕊不能想像。今夜,胤禛派人回来传话,说宿在“五贝勒府”,想必他也是心中苦恼,借酒消愁吧!亦蕊心中烦闷,摒退了奴才,在海定阁中闲逛。她在采凤苑边的假山旁,拣了块大石坐下,两眼直直地盯着“绯烟居”的匾额,似乎想找出什么答案。没想到,门“吱”的开了,李氏鬼鬼崇崇的身影的从里面出来,亦蕊想也不想地跟上了。

亦蕊全身在发抖,她不仅发现李氏和男子有来往。虽然月光昏暗,但她又怎认不出那男子便是刘伯堃。她顿脚道:“刘伯堃,你蠢啊!”

刘伯堃发现树后有人后,假装离开,却利用虎头钩上墙,敏捷地树中穿梭。若此人有恶意,立杀之,却没想到来人是亦蕊。听亦蕊提到自己的名字,伯堃头脑一热,跳下树来,似笑非笑地说:“怎么?见我和李氏在一起,你是高兴呢?还是难过?”

亦蕊从惊讶中晃过神来,结巴道:“你,你这么在这?”

刘伯堃傲然道:“我是御前二等侍卫马佳。阿济格,负责内廷安全,为何不能在此?”

亦蕊情绪平静下来,说:“你怎么和李氏扯上了,她是四贝勒的人,你……你……”

刘伯堃见到她为自己担心紧张,心里一阵温暖,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李氏被德妃灌药,荣妃给辅药的事,并说:“刚才见她丧子之痛,情绪难控,才劝慰几句。”伯堃心中对亦蕊始终无法彻底忘怀,在他心中,李氏只是一枚利用的棋子,亲吻或抚摸她的时候,犹如死水,对李氏根本没有感情。

亦蕊疑惑道:“真的吗?”

得到刘伯堃肯定地点点头,亦蕊嫣然一笑,说:“伯堃哥哥,自从文君山一别,我非常担心你的情况,又无法打听,今日见你平安,我总算安心。无论李氏是否真得忘了前尘往事,但人心性天定,此人心思缜密,手段狠辣,善于伪装,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牺牲身边任何人,包括亲生骨肉,你不要与她有太多接触。”

伯堃见待己如此,深感欣慰,说:“你也看见我给李氏塞了包药,任务完成后,我便不再见她。”

亦蕊皱眉说:“你要救她吗?”

刘伯堃说:“是荣妃娘娘要救她。”

亦蕊说:“李氏与荣妃,似乎没什么交情,为什么要救李氏呢?你可知她虐待生女,害死皇嗣,其罪当诛么?”

刘伯堃犹豫了一下,说:“这我也不清楚。”

亦蕊抬头看着刘伯堃的眼睛,说:“你的任务什么时候结束?”

刘伯堃耸耸肩膀,这辅药李氏或许要吃一生一世吧。

亦蕊狠狠地说:“这样下去不行,我知道你的任务什么时候结束。”

返回海定阁的途中,亦蕊心里的疑问犹如棉絮般被扯开,似乎已接近光明,却又蒙然一片。该死的刘伯堃!当问到细节的时候,他总是不说个清楚。李氏,你的命早应该在三年前结束,怀弘昐拖了一年,之后疯癫又拖了两年。现在,她这条命是该还回来了。

绯烟居

亦蕊柳眉一皱,说:“搜!”

凝秋等随行前来的三四个宫人“喏”一声,开始四下搜查。

李氏由云惜竹心死死拉住,拦在绯烟居门外,她不甘地挣扎道:“你要干什么?我已经什么都没了,你还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