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承瑾虽然连声说“不必麻烦”,楚世子和齐世子还是坚持将郡主亲自送回了王府。

坚持的主要是楚世子,齐世子坚持要跟豆蔻多待会儿,说是家里还缺东西。

豆蔻将几人送到门口,也不害羞,笑嘻嘻道:“世子家中缺夫人吗?”

齐行远还没来得及说“缺”,就被朱承瑾一脚踩在脚面上,再被楚世子拎着后领给揪走了。

“我还是挺喜欢豆蔻小姑娘的。”齐行远嘟嘟囔囔,不是很满意。

朱承瑾上车前正把这句话听进耳朵里,低声道:“表哥说话只是无心之言,却别坏了豆蔻姑娘的名声。”

齐行远楞了一下,随即一笑:“下次注意。”扭头就忘得差不多了。

楚清和知觉敏锐,总觉得被何人窥视了,四下扫视一圈,却没见到什么不寻常的人,以他和齐行远的身份,的确偶尔会有不知来路的人盯梢,只是在心里疑惑了一瞬,这种感觉没了也就不再在意。

朱承瑾坐在马车中,也有种异样感觉,三人一路回到瑞王府,尽是无言。

而璞玉坊一楼靠窗,用屏风隔开的包厢内,一个女子握紧手中茶杯,平庸容貌被狰狞表情衬得有几分恐怖,“豆蔻,这璞玉坊出来的,可真都是些只会勾引男人的小贱人。”

朱承瑾到府门口,还未跟二人告别,瑞王已经站在那等的望眼欲穿了。

“闺女诶!”

朱承瑾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楚世子和齐行远,道:“父王诶。”

瑞亲王很不满,闺女这个感情一点也不充足,一点也不饱满!但是还记得找女儿有事,一眼看到齐行远了,刚准备让齐行远代他给津北侯夫人道个不是,转脸又看见了楚清和。

大抵天下岳父看女婿,一开始都是不舒心的。

楚清和端端正正行礼:“见过瑞亲王。”

瑞亲王绷着一张脸道:“楚世子多礼了,多谢二位将小女送回府。”

楚世子道:“王爷客气。”

瑞王毫不客气轻哼了一声,带着闺女就回府了,也没顾得上跟齐世子说话。还是朱承瑾道:“表哥,你先将楚世子送回家啊。”

齐行远道:“啧啧啧,人还没嫁给你呢,胳膊先拐外面去了。楚世子,走吧,送您回家,您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得我护送您回去。”

楚清和站在王府门前,看着瑞王与朱承瑾身影消失才道:“走。”

离去太快,齐行远差点没反应过来,赶紧跟上去,一路上嘴都不消停:“哎我说,清和,老楚,你慢点儿,咱们回璞玉坊吧,豆蔻那小丫头可好玩儿了。”

齐行远这嘴是真不好,人正正经经一个首饰铺,从他嘴里硬是说出了窑子味儿。

王府里。

瑞王和景豫郡主对面而坐。

景豫郡主道:“父王,有个东西您得过过眼。”

瑞王一见金簪,左脸写着茫然,右脸写着懵懂,脑门儿仨大字刻得不知道。“我送出去的东西多了去了,哪记得这个。”

朱承瑾咂舌,“满堂,去,将梁庶妃、孙氏等人的簪子拿来,别让别人知道了,懂吗?”

满堂下去了,瑞王又开始说自个儿脑子里一直装着的事儿:“你二姐,今儿将你姨母得罪了。”

“姨母性子直爽,不拘小节,想必有什么误会在里面。”朱承瑾道,“父王将原委说与我听听?”

瑞王是个天生的说书先生,这边事情一讲完,朱承瑾都想拍案叫“好”赏银子了。

“二姐这别是傻了吧……”朱承瑾也没料到朱承宛敢说出这样的话来,真当瑞王宠爱就万事大吉了?真要是万事大吉,丁侧妃焉能有今日下场。

“谁不说呢,本王都觉得她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瑞王叹气道,“算了算了,不提这个,你还得给你姨母道个歉。你二姐年纪小,难免有疏漏的地方,她这恐怕也是害怕这门亲事被清儿抢去呢。”

这话音听着不对啊。

朱承瑾道:“父王此言,我倒是要问问。”

瑞王心中警铃大作,瞧瞧瞧瞧,这么一说话,绝对是自己刚才说错什么被逮住了。

“第一,二姐年纪不小,纵然有疏漏也该亲自致歉。第二,这门亲事是瑞亲王府和津北侯府的联姻,何谈清姐姐抢不抢。若是宛姐姐还记恨着当初入宫之事,那么她最该恨的人,想必是自己。”朱承瑾说完,挑了挑眉毛看向瑞王。

瑞王道:“哎,是本王说错了话,只是你二姐身子骨儿不太康健,嫁去津北侯府也能受些照顾,津北侯夫人我是信得过的。清儿,清儿自己有个县君位子,倒是不必太过忧愁。再者说了,张氏的事情,当年也不少人知道,津北侯夫人难道不放在心上?”

“这话谁和父王说的。”朱承瑾目光似冷冽坚冰,吓的瑞王一张嘴就说:“你二姐说的,也没错啊。”

朱承宛为了防止瑞王心软,刻意提起张庶妃一案。

朱承瑾道:“张庶妃一事,尚未定论,父王,刚才给您看的簪子,正是这个案子的物证。张庶妃有没有毁陆夫人的容貌尚且两说,毁了容貌,张庶妃抵上一命,与清姐姐何干?若是没毁,而是被诬陷,父王心中,就不愧疚吗?”

瑞王本就是个心软,而又特别容易被说动的男人,喃喃道:“张氏当年,是被冤枉的?”

“是不是被冤枉的,还得请父王作证。”

“如何作证。”

几支金簪依次排开,瑞王看见这些一模一样的才恍然大悟:“这,这不是当年我找刘金给我打的那批簪子吗?”

朱承瑾将其中那支沾血的拿起来,道:“父王可记得,将这支送给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