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夫人看程别鸿一脸的云淡风轻,心里瞬间分明了。

程别鸿是故意的!

“让她去吧,”他好歹带了些人来江南,若是想阻拦,能拦不下一个孙雅吗?“她若是大大方方的去,会让人怀疑,若是我让她偷偷摸摸的去,依孙雅的性子,瞒不住。只有如此,才能将我摘出去。”

而为何要这样让孙雅去孙煜处?

若是孙雅不去,谁能想到他程别鸿的价值呢。程别鸿还是当年江南书生,大理寺少卿春风一笑的模样,眼里却只剩下利益相关:“我既然娶了她啊,为何不用?”

“娶妻为的相伴一生,如何是用来用去呢?”知府夫人虽然也被丈夫那些小妾闹得够烦,但是也仍然不会与丈夫只为了利益,他们也有浓情蜜意时,又有孩子,既然如此。她有信心,丈夫即使花花草草再多,也不会越过她。

这是大多数女人的想法,可算是主流了。

程别鸿微晒,利用来利用去?人与人可不就是如此,他若是娶了崔然,如何会再这么费尽心机的,去谋划这一切。

孙雅这一路奔走,江南官员的确知道了程别鸿的重要性,余下义军劝服的事儿,津北侯的确是再一次请程别鸿登门,亲自与他彻谈。

孙雅尚且不知自己被程别鸿利用了个彻彻底底,最后一点价值也要被压榨干净,还在做着美梦,幻想着能让程别鸿立功,自己就能与程别鸿过上真正的夫妻一心的日子。

江南的事儿,顺着风就回到了朱承瑾耳朵里,朱承瑾笑道:“跟错了人,还指望能学到什么好处?”

的确是跟错了人,端云就是那个德行,本可一体同心的夫妻,非得弄成如今这样,孙雅跟端云学,越学越差劲儿。

崔然笑道:“郡主说的不错,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孙雅师傅选的错了,修行也不在正途上。”

满堂凑在一边道:“郡主就饶了端云公主了?”

“饶了她?”朱承瑾随手打开盒子,碎成两半的白玉碧莲正躺在里面,刘金也没法子,只是将碎口磨平,一半做了朵莲花,一半成了单独的枝干,虽说这么看着也有一股天成美感,但是到底不若整体。

朱承瑾已然足够忍让,端云却是一逼再逼,只将她满腔好意当做懦弱。

朱承儒准备要回到王府,过不了多少时日就要入朝听政,有一个强势的姐姐,还是有一个屈从于端云的姐姐,结果不言而喻。

“端云今儿要去哪,打听清楚了吗?”

“金缕浮烟楼。”

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

端云最怕的是什么,无非就是示弱,无非就是丢了面子!

朱承瑾就是要让端云知道,做得太过将她逼得发狠,那么端云的脸就不能称之为脸了,朝堂尚且无人敢欺景豫郡主,何况区区一个公主。

若是以前,朱承瑾还要思索,自己到底是王府郡主,何苦与端云撕破脸皮,如今却分毫无惧。端云敢将脸送上来,她便敢踩上去!

端云到金缕浮烟楼时候,与她平时玩在一起的小姐妹、夫人太太的已然等候多时,端云如今出门无论是首饰衣裳,还是奴仆,都要配上最顶级的,奢华程度远超昭华公主。

这些人一见到端云眼睛纷纷亮了,她们身份不够,不然也不会牢牢攀附端云这可“大树”。端云在这个圈子里,便是无与伦比的权威。

可是今日端云刚刚坐下,就听得外面传来一道声音:“不知道姐姐也在,特来拜访,可别怪妹妹不请自来太过冒昧。”

“怎么会呢。”这声音就是化成了灰,端云也知道是朱承瑾,绷着脸道,“奴才们都是死的不成,还不快点儿请景豫妹妹进来!”

“公主息怒,公主快别跟奴才们计较,谁也不知道景豫郡主要来啊。”旁边有夫人如此劝道。

朱承瑾一进来,便吸引了全数目光。

少女身姿窈窕,肤若凝脂,眉眼含笑。倾城绝色形容亦不算夸大,比起端云佩金带玉,朱承瑾向来素雅,却以日复一日更胜的威势,让这些人纷纷停止了恭维的话语。

有位夫人眼睛在朱承瑾与端云身上转了几个来回,到底还是忍不住站起身道:“景豫郡主来了,我素来听闻郡主姿容非凡,总觉得是外人谣传,今日一见才算是心悦诚服。”

“徐夫人过奖了。”朱承瑾点出这夫人夫家姓氏,让她心里一喜,朱承瑾紧接着便道,“还有侯夫人,郭夫人,也都是久闻其名,未见其人。长听着端云姐姐提起诸位夫人与她交好,我这次来啊,正是想见见诸位呢。”

“公主抬举罢了。”

“是啊,都是公主平易近人,不然我们这些人,哪能轮得到与公主交谈呢?”

朱承瑾却又道:“这就是姐姐的不对了,这些夫人个个都是上好的人品口才,怎么不带进宫与皇祖母解闷儿呢?皇祖母素日里常说,宫里有些闷了,来来去去都是那几张脸……哦,瞧我这记性,姐姐此次都是在景福宫待得时间长一些,寿康宫你怕是不大熟悉。皇祖母这些话,自然也没被姐姐记在心里了。”

火药味儿瞬间迸发,刚才无论窃窃私语还是高声逢迎的,全数静默下去。

端云咬牙切齿,“是啊,我自然是不如妹妹的,妹妹可是打小就在寿康宫长起来的,与皇祖母情分自然非比寻常。”

“怎么会呢,姐姐可是公主。”朱承瑾在后两个字上咬着重音,似是笑言,又像嘲讽,“妹妹来了,姐姐也不先让我坐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