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京城里先盼来的是景豫郡主与淳安公主的大婚,谁知道却是顾侯爷,鳏居多年,乍然说要续弦。

满城等着顾侯爷的女人都伤透了心,本来以为谁也没机会,得了,原来不是没机会,而是顾侯爷没看上她们。所以一听闻未来的侯府夫人白潋滟设宴,她们是卯着劲儿要找难堪来的。

要让白潋滟说,其实这事儿也是凑巧。

顾侯爷对她的心思,并非深藏不露,但是白潋滟顾虑颇多,第一便是震儿。

震儿如今是白家唯一的男丁,上了族谱祭拜天地,章青云想要要人,可以,踏平白家门槛儿再说吧。

章青云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日日的就来白府,不是找震儿要叙父子之情,就是谴责白潋滟不该如此轻浮。

白潋滟实在是被他烦的没办法,直接挡在门外也没法儿,章大人读书人要脸,居然将章老太太与方氏派来,整日里就在白潋滟门口哭天抹泪。

尤其是看见顾侯爷来,几乎就是要咬下白潋滟两块肉一般。

顾侯爷道:“也不能总是这样,我让人将这二人送回府吧?”

“送回去有什么用处,”白潋滟眉尖一挑,“你前脚送回去,人家后脚又来了,你还能派人把她们守在府里一辈子不成?”

“来人,请她们俩进来说话。”

顾侯爷犹豫道:“我避一避吧?”

“不用,她们为的就是让你避着我来的,你若是走了,这两个人唱戏给谁看。”

章家老太太一进门便哭道:“以往都是我不好,儿媳啊,我这老脸可真是没地儿搁了。”一眼看见顾侯爷,哭嚎的声音更大,“就算是我老太婆求求你,你就回章府吧!若是我得罪了你,那你便打我骂我出气,若是方氏,我让她跪下给你请罪啊儿媳!”

方氏更是跪地上就不起来:“姐姐往日与老爷恩爱非常,都是我从中挑唆,姐姐只要愿意回来,我就是粉身碎骨,也无妨啊姐姐!”

白潋滟笑道:“二位可赶紧起来吧,我又不是章青云,你们就是哭出血来,我也不会心软。章家老太太明着是来求我,实际上我与你儿子既然已经合离,你还是一口一个‘儿媳’的叫我,不怕我告到皇太后那里,说你诬我清白?”

“还有你方氏,这么些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白掌了那么些年的府里庶务,没长脑子可不行。”白潋滟说的话一点点将二人脸面扒下来,“既然你说我与章青云往日里‘恩爱’,你又从中挑唆,这次是来请罪。那又为何口口声声称‘我’,而非妾身,即使我已经不是你章府的人,你也还只是个妾。”

“章青云不是要扶正你吗,”白潋滟嘲讽的二人说不出话来,“不是要将你的孩子记作嫡子嫡女吗?老太太,您的孙子孙女,可还孝顺呐?”

章老太太脸都要歪了,章迎秋别提了,做妾之后回府要么就是说闻夫人不看重她,要么就是说端云公主欺负她,再不然就是埋怨妾有意郎无情,闻公子可真是郎心似铁。

把章府大大小小几个人都烦的够呛,至于章俊彦,先是纳妾青楼女子,现在更是不满意——以往白潋滟在的时候,他要拿钱向来都是说一声便好,如今换了自己亲祖母亲娘,居然还不给他银子用了!

还骗他说没钱,谁信!

可是章家老太太与方氏这次为什么来求白潋滟,府里实在是没钱啊!

章青云府里的积蓄本就不多,白潋滟走的时候也带走了一部分,在之后便是议罪银,又被贬官,章家还能有多少银两?

章老太太狠狠瞪一眼方氏,方氏连忙改口:“妾身,都是妾身的错,还请姐姐……不,还请夫人原谅。”

“你知道错了,我便要原谅你吗?”白潋滟闲闲道,“顾侯爷,请用茶。”

顾侯爷知道女人之间勾心斗角,却不知道居然一字二字都有如此的计较,茶刚到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就听方氏说:“难道夫人不愿意回去,便是为了攀附顾侯爷吗?”

白潋滟轻叹出声,任谁都觉得她会否认解释,可是白潋滟道:“正是,我就是为了攀附顾侯爷。”

几代忠良,钟鸣鼎食之家,九门提督顾侯爷,今日被一口茶呛得差点没了半条命。

白潋滟一边为顾侯爷拍了几下背,一边道:“章青云论什么比得上顾侯爷吗?是才学,家境,人品,官爵,还是对我的情谊呢?”

别说章家老太太与方氏了,谁也没想到白潋滟如此神来一笔啊。

方氏都结巴了:“你……你……”

“我什么啊?”白潋滟笑道,“方氏,终其一生,你也就是个妾。怎么,我从相府夫人,快要变成侯府夫人,你们便坐不住了?”

方氏似乎找到了什么线索,忙道:“侯爷,你看,就是此等贪慕富贵的女子,她早已不是当年的白小姐了!又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再娶她!”

白潋滟也看向顾侯爷,要说顾侯爷受皇恩皇宠多年,并非浪得虚名,最起码这面不改色的本事,换了章青云来不了。顾侯爷不看方氏,只对白潋滟道:“你受苦许多,人又哪有一成不变的,可是在我心里,你仍是当年白家小姐,白家妹妹。二十多年前,你我错失交臂,我没来得及迎娶你过门,今日,此时,日后,我鳏居,你合离。”

“我愿迎娶妹妹为我侯府夫人,携手白头,一生一人。”

章家老太太双眼一翻,晕过去了——这叫什么事儿!侯爷当着她的面,求娶她前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