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呼海啸般的惊叫声中,一道人影从后向前一扑,生生把一柄刺入管慎行胸口的匕首拉了出来。

原紫英叫道“管副帮主,你不是说我俩回去领罪的吗?事情尚未明了,你怎能自寻短见?”管慎行挣扎道“把刀还我!是我害死了我那二十名兄弟,若不是想着要替他们申冤,我早就不想活了。”

原紫英怒道“你死了他们的冤情就能大白了?还不是再多一个冤死鬼而已!”飞快检视管慎行胸口,见幸无大恙,扶他坐下。管慎行苦笑道“我若不死,只恐兄弟们不信。”原紫英见如此情形,心中也是着急非常,但官府一直作壁上观,此时此刻,计将安出?

成旭川冷笑道“好啊,原紫英,你也要反我吗?你说说,你又知道我什么罪行了?”

原紫英起身瞪着成旭川,半晌方道“没有。我不是何一江,不曾去过留园,下过地道,我也不是管慎行,不知道黄叶村惨案的内情到底为何,更不曾参与洛阳花会,你的罪行,我一件也不能确认。”

成旭川心中大喜,却见原紫英突然抬头大喊“郭副堂主虽死,他的心腹定然还在船上,你们彼此看看,可有人在黄叶村中丧命的?”长青帮一阵骚乱,不明白原紫英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召起郭希的魂来?

原紫英等了一会,再叫“孟堂主,你的心腹也不少,他们呢?是否也无人死在黄叶村?”孟柏瞠目不知所对,心中隐隐想到什么。

原紫英脸上露出冷笑,道“我只恨自己方才没有想到!总堂有成旭川、管慎行、孟柏、郭希四大统领,多年以来势力盘根错节,各有各的心腹,就是其余六大分堂的正副堂主,在总堂也有不少亲信,否则他们怎能在孟堂主没下令的情况下,这么快就能齐集洞庭?”

环视四周,道“帮主说自己是随便选人去黄叶村,那我问问,诸位正副堂主,你们的心腹可有死在黄叶村的?还是象管慎行所言,死的尽是他的心腹!不瞒各位,我原紫英的心腹,此刻可都好端端地站在船上。”管慎行靠在船沿,已是喜极而泣,频频点头不止。

长青帮人人失色,都觉得正午骄阳下似乎刮来一阵寒风。那些正副堂主努力端正了脸庞,不去东张西望,其实他们来到总堂后,自然都已和各自的心腹见过面,此时也不必多瞧了,但在这不必多瞧中,又人人感到一种极深的寒意。

就连门大人也把一口茶水噎在了喉咙中,心中骂道“我靠,天下能言善辩的人还真是不少!”

成旭川怒道“那又怎么样?管慎行担任副帮主二十多年,总堂谁是谁的亲信,他难道不清楚?他当然不会再去贿别人的心腹!他的心腹多了去了,何止这二十人?”

原紫英心中已然有数,道“他的心腹再多,也不可能多过你!你又有哪一名心腹死在黄叶村?你不是最最景仰杜前辈的吗?为何没派你的心腹去?若有,便说出来,再象管副帮主一样把你如何收买他的经过也一并道出。”

成旭川大怒,叫道“我是帮主,还用得着收买心腹吗?”原紫英冷然望着成旭川,道“你说何副堂主是因失意才投靠的铁翎,他虽然失了令箭,但很快就与卫副堂主合力扳倒管慎行,你当日对他何等嘉许,难道忘了?他又怎会在扳倒管慎行之后,再度与他联合?”众人一片安静。

成旭川叫道“我怎知道是为什么?或许他~是因为铁翎救过他的命,便思报答。”原紫英哈的一笑,道“果然帮主的理由信手掂来,诸位兄弟,大家都是江湖中人,谁人没受过他人恩惠?你们对救命之恩,是何等报答法?”

便有人大着胆子回答“千金回报。”“结为兄弟,生死与共。”“他若有危难,我愿拿命去救他。”也不知回答的人是不是原紫英的心腹。

原紫英大声道“说得好!原某也是如此,用钱还,用命还,用情意还,但却不会用良心还!不会因为报答一个人,就转而去害人、杀人、诬陷人,甚至出卖自己旧日的兄弟!诸位,你们自己摸着良心说,你们会不会因为有一个人救了自己,就来害自己的帮主,害自己昔日的兄弟?何副堂主一向为人如何?他会这样做吗?”众人齐齐变色。

成旭川怒道“那我一向为人又如何?原紫英,你还不是一样凭空臆测?你如此帮着铁翎,倒底是何居心?”

原紫英斜眼看着他,冷笑道“我的居心不用你来定论,我原紫英自加入长青帮以来,只用五年时间就从一名普通帮众做到分堂副堂主,长青帮创帮以来,从未有一人晋升如我这般之快!我想升堂主,躺着都能升,管慎行和何一江已经占了正副帮主之位,看来我的野心,也只有武林副盟主才能容得下了!糟了,副盟主已被公子占了,那我岂不是白忙一场?”金沙帮的喝彩声轰隆隆直冲过湖面而来。

成旭川怒道“原紫英,你在金沙帮呆了数月,谁知他们许了你多少金银珠宝!你犯上在先,本该以帮规处置,两军阵前,哪有你说话的份?快快滚开,别挡了我帮的道。”

原紫英抬起头来,大声叫道“诸位,今日舌辩,各持一词,难有定论,此事本当交给官府裁决,但官府任由双方在洞庭摆开战场,名曰听审,区区数百官兵,如何能约束这上万人马?我们一定要沉住气,不要中了某些人的奸计,须知对面金沙帮的兄弟和中原来的朋友,并不曾害过我帮一人!”

门达猛的一阵不自在,只觉原紫英的眼角似乎还朝自己这边瞥了一下,心中不由想“此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我的面这样说话!”

成旭川怒道“原紫英,你敌我不分,临阵怯战,说什么对面的人是无辜的,那我帮又有何辜?究竟是谁犯了谁的地界?是谁在洞庭耀武扬威,以为纠集了些小门小派,就可以为所欲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就要他们有来无回!我长青帮可没你这样的孬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