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紫英大怒,道“成旭川,你才是个孬种!管慎行比你有种百倍,他本可安然坐在金沙帮主船船头,如今却孤身来到阵前,甚至以死明志,因为他不想长青帮再多死一个人!你呢?你是案件重大嫌犯,却一味鼓动帮众发动进攻,你到底是何居心?我帮纵打赢此仗,江湖上的人难道就死绝了不成?若不洗清嫌疑,兄弟们今后如何抬得起头做人?岂不是要窝囊一辈子?”成旭川咆哮如雷,几乎要从轮椅上跳起来了。

原紫英叫道“成旭川,你口口声声为本帮着想,才将朱明擒回,那你当时为何不说?你只需当众说一声,需囚禁朱明,以待将来,料铁翎也难过问。可你明里不说,暗里却将他带下暗无天日的地道,就连孟堂主也不知此事!你折磨他,究竟是为了帮中兄弟,还是只为发泄自己的私欲?我原紫英决不能接受一个偷偷摸摸的帮主!你两年前就说自己体弱、精力不济,想要退位让贤,如今岂不更是时候?”

长青帮众人正傻傻听着,听到最后这句,不禁愕然“原紫英该不是被日头晒晕了吧?这个当口重提旧事,难道要帮主再把位置让给铁翎?天下再没这样的荒唐事了!”

却听原紫英大声道“今日天幸各堂首领都在,紫英在此,想恳请诸位公决,让成旭川退位,将帮主之位让给游好问!”

少爷自两军对峙开始,便百般不安,可恨自己一言半语也插不进去,双方从早上说到中午,说到嘴唇起泡,还是僵持不下,最后原紫英居然点到自己之名,吓得哎呀叫出声来,冲着长青帮连连摆手不止。

公子文兰正紧张注视着对面的动静,一听原紫英此言,竟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齐声道“好了!”

门达却是大失所望,悻悻放下酒杯,心道“妈的!看来长青帮还是有些人才的~难道竟打不起来了?”

长青帮一片寂静,只听原紫英的声音在湖面回荡“少爷为人,天真坦荡,他在岳阳楼一战中身先士卒,已见其勇,收容朱明,足见其仁,在洗月庄抗击强敌,足见其才干。长青帮是故许帮主一手创立,少爷本来就是继承人选,拥立他,相信金沙帮也不会有异议,如此,就可将一场大战消于无弥。”

成旭川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额头几乎要飞出发际,叫道“原紫英你个奸贼!你居然要我退位?你有何证据说我有罪?敌人犯境而来,你要我不战而降,将帮主之位拱手相让?长青帮所有人都死光了不成?”

原紫英大声道“清者自清!你若没有犯下那些罪行,就算只是一名普通百姓,对方又能把你怎么样?退位之事,你两年前就已提出,如今半个江湖的人都上门来指证你有罪,你的精力也只够应讼的,哪还有空打理帮务?金沙帮之所以大举犯境,皆是因为你是数万人的帮主,如今双方均不相让,只有各退一步。你卸任帮主后,我们自会拥你去衙门,和对方辩个水落石出,若你果真无辜,我们到时候再迎你复位也不晚。”

成旭川怒道“我本来就是无辜的!原紫英你个犯上作乱的家伙,长青帮的帮主,从来都是上任帮主指任的,岂是你这个跳梁小丑可以决定的?”

原紫英叫道“规矩都是人定!长青帮至今不过两任帮主!有什么旧例打破不得?你若问心无愧,为何不敢卸任?”

成旭川怒道“我当然不敢卸任!你居然让游好问来当帮主,你没看见他此刻就在金沙帮的船上?他还是薛冰玉的徒弟,他和他们早已勾结,我怎能放心把本帮交到此人手中?置兄弟们于死地?”

原紫英大怒道“你左一句勾结,右一句勾结,究竟是谁想置兄弟们于死地!少爷虽是公子的徒弟,你也抚养了他十几年,他更曾为你舍命挡剑,难道一转脸就来害你不成?各位堂主,你们都是看着少爷长大的,他的心性如何,你们最清楚,他是不是一个会陷害他大哥的人?他之所以在对面船上,只是因为有人火烧洗月庄,把他吓跑了!”

“大伙与其继续拥立这个忠奸难辩的人为帮主,和对方不明不白地大战一场,还不如另立少爷为帮主!他当了帮主后,定会不偏不倚,公正处理此案。如今七大堂首领皆在,请你们看看如今这洞庭湖上的局面!一旦开战,就有成百上千的人战死,双方更会结下累世深仇,这一仗,打得值吗?只要成旭川退位给少爷,这场战事就能避免,你们若同意此议的,便请出列!”

长青帮一片死寂,就连金沙帮也停了山呼海啸的喝彩声,紧盯对面这场好戏。

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气氛中,成旭川眼风左瞟右瞄,瞧得左右皆有人影微动,赶紧大叫“欧阳侠、贺斌、谢大宝、姜玉春!(汪:谐音虾兵蟹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和管慎行走得近,我睁只眼闭只眼只当看不见,如今两军阵前,生死之际,你们竟敢临阵倒戈,乱我军心,此刻敌人若掩杀过来,这个责任你们担当得起吗?”被点名之人一怔之下,便有些僵住。

原紫英狂怒,叫道“成旭川!我听你说话,便知你是本帮最大的奸贼!你与管慎行一正一副,各堂首领,不是和他走得近就是和你走得近,有甚稀奇?你以此为要胁,恐喝众人,威逼兄弟们做你的挡箭牌,哪有丝毫帮主的气概?你居心叵测,胆小如鼠!我原紫英绝不会为你而战,也不会让我的兄弟们为你而战!”

场面又是一静,自是帮派中人,历来对“胆小如鼠”四个字最为敏感。

原紫英又叫道“孟柏!这个成旭川空有一张利嘴,却不敢承担一丁点责任。我帮帮名长青,不光取长久之意,更是指我们立足于长江之上,长江三堂是本帮命脉所在,难道你稀里糊涂,任由成旭川胡为?你死后有何面目去见许帮主!”

管慎行也气喘吁道“老孟,我再怎么恨成旭川,也不会丧心病狂至此,带同外人来灭自己的帮派。你忘了岳阳楼之战吗?千万不要再让兄弟们重蹈复辄,白白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