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因为距离家也不远,四人于是一前一后闲逛回小区,易学佳和周礼诺拖着手走在前边,柯鸩飞手里提着书和手里提着饮料零食的裕琛走在后边。

“嘿,你跟老易有什么进展?”柯鸩飞八卦地问裕琛。

“你想要什么进展?感情更深了。”他笑答,“我从她的好兄弟晋级为超级好兄弟?”

柯鸩飞并非真的关心这个问题,他只是迫不及待想带出来自己的这一句话:“我和她牵手了。”

裕琛一怔后,故意追问:“和易学佳?”

“诺诺。”柯鸩飞翻个白眼。

裕琛轻飘飘地“哦。”了一声。

“你不信?”柯鸩飞急了,这一趟的“约会”要问他最大的收获,就是趁乱摸了一下周礼诺的手,那不是他故意的,当时真的情急,但四舍五入说成牵手也不算撒谎,他反正这么认为的,“我真的牵了,她的手又小又软——”

裕琛抢话道:“骨头细细的好像筷子似的对吧?”

“哎,是。哎?不是你——”柯鸩飞懵了,“你怎么知道?”

裕琛不说话,只是勾起一边嘴角露出高深莫测的坏笑。

来到12栋楼下,裕琛伸手接过柯鸩飞手里的一袋子书,说:“拿来吧。”

“你干吗?”柯鸩飞没反应过来。

“不是给周礼诺买的么?”裕琛抖了抖另一只手里还装着糖的塑料袋,“我给她送上去啊,你忘了我们住一栋楼?”他最后一句话故意拉长了音,说得意味深长。

“啧。”柯鸩飞不甘愿地看着他提着两手袋子跟在周礼诺身边远去,他突然想起来,“明天早上集合哈,别忘了,我们要进行下一轮抽签游戏。”

“起不来——”易学佳头也不回地回应。

柯鸩飞喊话:“一张正版游戏碟,随便挑——”

易学佳于是扬起手比出“OK”的手势。

分开没多久,易学佳回家冲了个冷水澡后刚躺下想补个下午觉,就收到周礼诺的短信,“我能过来吗?”她于是回完“来。”后就下了楼。

虽然只有几步路的距离,易学佳也按惯例去迎接,她总是不放心让周礼诺一人落单,好像打小时候开始俩人就是寸步不离,因为她的妈妈杨碧光曾经箍着她的手说:“你看,诺诺真像个洋娃娃,你可得看好她,别让她被坏人抱走了。”

于是易学佳就尽可能地让周礼诺停留在自己的视野里,每一次在新闻里看见有哪个年轻姑娘被拐带,或是在距离家只有不到五百米的地方遇害,她都会脑补成周礼诺的遭遇,然后吓出一身冷汗。

“又吵架了?”易学佳领着周礼诺上楼。

“嗯。”周礼诺点点头,“还不是因为柯鸩飞买的那些东西,我说了不要。”

易学佳已经能想象到吵架的内容了,周曙光认为有男生给周礼诺买礼物是理所当然的,而任美国则认为异性的财物不可以收,指不定还骂出了非常难听的词儿,比如“妓女”。

被寄予了无限希望的周礼诺,从懂事开始就被母亲控制得几乎没有喘气的空间,周曙光要求周礼诺十项全能,可是他们家穷,什么少年班都上不起,于是周曙光隔三差五就带不同的男性回家,做周礼诺的私塾老师。

他们是钢琴老师、绘画老师、舞蹈老师和英语老师,周礼诺拥有的电子琴、画具、舞鞋、教学CD和笔记本电脑,都是不同的男老师送的,听周曙光说,这些男人是她的朋友,虽然街坊邻里不这么认为,而且周礼诺的爸爸任美国也不这么认为,爸爸经常为此和妈妈吵架,但是周曙光回嘴的嗓门更大,她怒骂讲闲话都是凡夫俗子,思想龃龉,懂个屁,他们和她是灵魂之友,是知己。

得益于这些男老师的教诲,周礼诺小小年纪已经博古通今、知书达理,而她父母之间愈演愈烈的战争,成为了小区里挖不完的谈资源泉。

进了门以后,周礼诺径直去了易学佳的卧室里翻书看,而易学佳则横卧在沙发上开着电视机打盹儿,临到晚餐时间时,林碧光回来了,周礼诺闻声出来道一声:“阿姨。”

林碧光的态度好像见着自己女儿般自然,她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说:“诺诺,刚巧我买了玉米,晚上吃煮玉米?再炒点儿青菜?和西红柿炒鸡蛋。”

“好,我帮你洗菜?”周礼诺迎上来。

“哎,不成,你那是搞艺术的手。”林碧光躲开,冲沙发上的易学佳河道,“嘿!赖在那里干嘛?懒鬼,没见着我两手都被占了?”

易学佳拖拖拉拉地站起来,晃着双手去接袋子,说:“我这也是画画的手啊。”

“就你那鬼画符。”林碧光嫌弃地说。

“切。”易学佳接过菜走向厨房。

周礼诺于是又回到了卧室里,和易家人在一起时,是她最为放松的时刻,她可以懒可以馋,甚至连后背也不用再时刻紧绷着,是她最为宝贵得闲喘气的空间。

到了晚饭时间,易诚实也回来了,诺诺正帮着往餐桌上摆碗筷,冲他道:“叔叔好。”

“哟,是诺诺啊,我说呢,这屋里的灯今天怎么亮点儿——”易诚实举起一只手来遮着眼睛道,“蓬荜生辉。”

易学佳端着紫菜豆腐汤出来,对易诚实问话:“易老板,你今天不是休息吗?怎么又奔哪儿赚钱去了?”

易诚实抹抹眼,“哎,怎么又黑了?”

周礼诺被逗笑,易学佳大声对他道:“我看你这老花眼得开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