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阵沉默,拿起筷子继续喂面,直到她一碗面吃完,又拿着调羹,喂了她几口汤,掏出手帕帮她拭去唇角的汤汁。

男子出门洗碗,白离若静静的呆在那里,晕黄的油灯将她纤瘦的身影在墙壁上打出一个纤长的影子,她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抵在膝盖上,静静的享受着这一温暖的静谧时光。

房门再一次被推开,她微笑着问,“阡陌,是你吗?”

来人没有说话,只是明晃晃的雪白刀刃在她脸颊上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影子,白离若感觉到有些冷,来人没有关门,她警觉的道,“你不是阡陌!”

阡陌是绝对不会进门不关门的,他知道她一直怕冷,甚至找了很多茅草把门的漏缝都堵住,又怎么会进屋不关门呢?

来人依旧没有说话,白离若感觉有冷风扫过,一道清凉的利器划过她白皙的颈项,她来不及呼救,接着是一股劲风,她伸手捂住颈项,有温热的液体流出,耳边传来打斗声。

男子似乎内力不济,招式迟缓,尽管这样,黑衣人已经无法撼动他分毫,白离若惊恐的摸索着上前,切声道,“阡陌,是你吗?你要小心,他们是绝杀宫的人……”

男子凤眸微眯,广袖带风,黑衣人见无法在伤白离若,飞身后撤,男子转身握住白离若伸出来的纤纤玉手,掌心的温度传到她的指尖,白离若平静下来,喘息道,“你没事吧?”

她的话音未落,瞬间跳出数名黑衣人,男子拉着她,微微侧身,看着四面涌来的黑衣人,他出手如雷霆万钧,力道全部在手腕间,茅屋的后方赫然穿透,一柄冷寒的长剑眼看着就要刺进白离若的身体。

他一时间无法撤掌,旋身挡在了白离若身前,温热的血溅在白离若的脸颊上,她蹙眉,伸手想要抚摸男子的脸,声音带着颤抖,“他们,不是绝杀宫的人——”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白离若,她睫毛上挂着血滴,脸颊上鲜血如罂粟般妖治盛开,白离若的手覆上了男子的脸,倏然激动起来,她的眼泪在脸颊上滚落,颤抖着,“你,你不是阡陌……”

男子缓慢开口,瞬间仿佛跨越了万水千山,他握着白离若的手,凤眸泪花闪烁,一个字,却在唇间百转千回,钝重的他怎么也叫不出口,终于,他出声了,“若儿……”

白离若浑身颤抖,打斗犹在继续,只是她看不见究竟是谁在和谁打,她的手在男子的脸上不断流量,泪水迷茫中,她喊出了他的名字,“宸……”

风漠宸一手捂着胸口的剑伤,一手握着白离若的柔荑任凭她抚摸自己的脸颊,四周黑衣人已经全部被摆平,一名身材干瘦的小女孩手持大刀,刀尖犹在滴血。

阿雅拉着满屋子的尸体往外走,尽量很小心的不弄出任何声音,她知道,里面的那个双目失明的女子,就是风漠宸寻找了半年的女子,她亲眼看见,超凡脱俗的风漠宸是如何为那名女子不顾一切。他的伤势为好,内力没有恢复,就不顾一切的前来寻找,她一直暗中跟着他,保护他,她已经不是半年前的小乞丐,她有名字,有能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阿雅胸口竖着大刀站在门口,定定的看着前方,屋子里似乎有低泣声,有私语声,她巡视了四周,看着远处举着明黄大旗的队伍,倏然明白,她的师傅,叫什么名字,是何身份。

茅屋内,白离若声泪俱下,她从来不知道,双目失明的她,还可以流出如此多的眼泪,她的手在风漠宸削瘦的脸颊上游移,声音颤抖,泣不成声,“宸,为什么会是你?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这个样子,为什么你要来?”

“若儿,对不起,我知道你还没有原谅我,但是我还是来了,你让我用一辈子的时间,照顾你,爱护你,替自己赎罪,好不好?”风漠宸捂着胸口的剑伤,指缝中鲜血不断流出,他脸色煞白,双目灼灼的看着白离若。

白离若摇头,伸手覆上他捂着胸口的手,指尖所触及之处,温热粘腻一片,她摸索着站起身,“你受伤了,这里有药……”

风漠宸见她一副慌张的样子,摸索的同时又打翻了不少东西,他伸手住她,“若儿,不用担心,不远处有御医驻扎,他们等一下会过来。”

白离若脸颊上血迹和泪痕连成一片,狼狈的站在那里,她摸索着出门,发现门口有人守着,小心翼翼的道,“能不能,麻烦你让御医快一点过来,宸他受伤很重。”

阿雅抱着刀看了白离若一眼,然后又将视线落在她身后的风漠宸身上,风漠宸点头,阿雅才离开,风漠宸拉过白离若,淡淡的道,“若儿,顺便让御医看看你的眼睛,你告诉我,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白离若脸色顿时暗淡下来,风漠宸关上木门,她捂着风漠宸的伤口,风轻云淡的道,“眼睛,没有办法再好了,阡陌几乎找遍了雪山,都没有办法再找到冰雪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