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昏暗,烛影摇曳,更为屋内增添了一丝暧昧的气氛。窗外一片宁静,连草木被风吹动的沙沙声都细腻可闻,陈芷兰咬唇斜睨,呼吸声也渐渐变得沉重起来,“世上大多男子都不一样,可大帅却是独特的优秀。”

话音未落,陈芷兰脸上便不自觉地染上了一层红晕,一时间竟像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她本存了勾引蒋靖的心思,却没想到先动了情,胸腔内咚咚得跳个不停,甚至连指尖都有些发颤。

“大帅…”,陈芷兰这一声叫完之后,竟觉口干舌燥,那么近的距离,她甚至感觉自己可以数清楚蒋靖的眉毛,可以看到他的眼中除了自己,同样也燃烧着一团情欲的火,于是她不自觉地将手攀上了蒋靖的脚踝,轻轻地捏了一把,似按摩,又似**,蒋靖眯起眼睛,同样舒了一口气…

蒋靖的沉默显然也算作是一种回应,于是陈芷兰手上渐渐加力,指尖也慢慢上移,蒋靖的面容一点点清晰,又一点点模糊,谁知就在这时,蒋靖忽得抓住了陈芷兰的手,冲她轻声一笑,无形之中也制止了她慢慢靠近的动作,尽管陈芷兰几乎能够触碰到蒋靖鼻尖的汗珠,但暧昧的氛围就此一扫而空,陈芷兰心中不觉有些失落。

“大帅…”,陈芷兰侧过脸去,拢了拢鬓后秀发以缓解自己的尴尬,她的脸比刚才更红了,“你…你弄疼我了…”

陈芷兰说着,便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然后用另一只手将它紧紧攥住了,看那样子不像是她勾引了蒋靖,倒像是蒋靖非礼了她。她现在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矛盾:尽管她在蒋靖面前暴露过自己的狼狈,也暴露过自己的愤怒,更暴露过自己的无助,但她现在就是不想在蒋靖跟前丢这种面子,她不想让蒋靖认为…自己是一个随便的女人…

“芷兰姑娘…”,蒋靖的手半悬着搭在腿上,只好甩甩活动了一下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不得不承认,他方才确实是动情了,只不过就在触碰到陈芷兰手掌的那一刹那,他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程祎瑶和李雪晨的身影。

人做错事的时候,不是不知道那是错误的,而是暂时忘却了犯错的后果。方才在情欲的刺激与**下,他只记得自己是一个男人,但刹那间,他便记起自己不是一个孑然一身的男人,自己是一个身上担着重大责任的男人,而在那份责任之中,有两个女人无疑占据着极大的分量,她们对于自己的生命有着极为重大的意义,这,不能忘却!

片刻旖旎随风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深深的隔阂,让两人之间无论有着多么近的距离,却也似隔着好远,再也触不到了。若即若离的感觉,有时真的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儿。

“芷兰姑娘…”,蒋靖抬起头来,他明白,最终还是有个人要先开口的,“战事结束后,你有什么打算?”

这是要和自己摊牌?还是…陈芷兰摸不准蒋靖在这方面的脾气,因此既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又不敢把话说得太死,只好给出一个较为模糊且具有诱导性的答案,“自然是要随你回金昌城了。”

“哦,也对,你本提过要定居于金昌的想法。”,蒋靖见招拆招,再也不敢和陈芷兰说那些暧昧的话语,“不过我就说不准了,就算此间战事结束,大局方定的情况下,我也不敢马上回去。”

蒋靖这话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三言两语便点明两人之间今后已无可能,陈芷兰本是聪慧之人,又怎会不懂其中深意?此时再一想方才情景,不由得又羞又怒:说到底我便是那心存杂念的放荡妇人,而你却坐怀不乱,把自己撇了个干净?既是如此,方才又为何摆出一副欲拒还迎,满足享受的模样?就为了证明自己是个君子,就偏偏要把我映衬成一个小人?当真是无耻至极!

念及此处,陈芷兰不由得柳眉倒竖,出言讥讽道,“大帅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利用完我这个傻女子,便要把我扔得远远的来图个眼前清静,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竟惹得大帅如此生厌?”

“芷兰姑娘何出此言?”,蒋靖没料到陈芷兰会有如此过激的反应,但他现在无论如何也在她面前板不起面孔来,只好温言相劝道,“你本该有一份平静安宁的生活,如今让你随着大军奔波,我已心有歉意,战事结束后,自然要兑现诺言,放心,你在金昌城的宅子估摸着已经盖得差不多了。”

“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蒋靖愈是说的这样不疾不徐,陈芷兰心中就越是气愤,于是终于忍受不住地爆发了,可过后喘着粗气的她却又觉得一阵理亏:蒋靖确实没有做错什么,从此始终,都是自己觉得凭借着自己的姿色,绝大多数男人一定会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但事实是,绝大多数男人会接受一个投怀送抱的漂亮女人,却不会跪拜一个投怀送抱的漂亮女人。

更可悲的是,蒋靖竟然不是那绝大多数男人中的一个。自己不能因为蒋靖犹豫着没有接受自己的投怀送抱而心生愤懑,因为是自己先放低了自己的位置,这是自己的悲哀,因为从一开始自己就没奢望过能得到一份正常而完美的爱情,于是陈芷兰的声音不由得哽咽了,“你真的…就那么讨厌我?嫌弃我?”

“我几时说过这种话?”,蒋靖知道今天是躲不开了,既然如此,干脆就把话都说清楚,反正他是决计不会和陈芷兰发生什么关系。

一来,以他现在的权势和地位,身边绝对不缺漂亮女人,程祎瑶和李雪晨几乎满足了自己对女人的所有幻想,自己也不愿为了贪图一时快感而让她们伤心。二来,蒋靖心中一直对陈芷兰怀有顾虑,他不敢对一个自己几乎不了解的女人抱有太多期望,更无法想象一个能够手刃自己枕边人的女子常常呆在自己身边,甚至拥有伤害自己的机会。在自己的想象中,陈芷兰的面容总会和雪桥的那张脸重合,让自己不由得将冷血无情的印象刻在她的身上,“芷兰姑娘,你我都有各自的过去,还盼我们能够互相尊重。你对我助益颇多,今后我定会…”

“我的过去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蒋靖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陈芷兰嘶吼着打断了,“你以为每个人都能选择自己的过去?你就是一个…一个…”

陈芷兰语气哽咽,话被噎在了喉咙中,但她此时此刻并不想在蒋靖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软弱,于是她顿了顿,并迅速眨了眨眼睛,让马上就要溢出眼眶的泪水化作了一团朦胧的雾气,可心里却是涩涩的,苦得让人没法子忍受,“说到底你还是嫌弃我,甚至觉得我…我做什么都是没有资格的…罢了,总以为自己聪慧,谁知却喜欢上一个没有良心的东西…”

“你是不是觉得…像我这样的人,怎会付出一片真情?”,陈芷兰苦笑一声,泪水终于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像我这样的人,竟然还会存有一片真心,恐怕也该遭了报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