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羸镇静的将食指压在唇上,示意万贞儿不要出声。他目光四下扫视,最终定格在头顶的房梁上。

只见王羸伸出有力的双臂,脚下一个弹跳轻捷的攀住了那高高的房梁。接着一个华丽丽的引体向上,整个身体已坐上了房梁。他冲万贞儿灿烂一笑,直身顺着房梁躺下。

万贞儿看看隐没在房梁之上的王羸,那棵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她长长的嘘了一口气,解开外穿的长衣扣子脱下,再披在身上,看上去让自己像是刚刚从被窝里出来一样。

“呯呯!”杏儿已不耐烦的用脚踹门了,“万贞儿,你在磨叽什么?让张主侍久站门外寒风中。”

林杏儿的口吻霸道而粗戾,仿佛她踹的不是祈王寝宫的门而是一个下人的卧房。

一个六岁的废太子,连杭皇后宫里来的宫女丫鬟都不放在眼里。

万贞儿压了压心里升腾起来的愤懑之情,口里应着:“来了,来了!”伸手打开了门。

张姑姑进来,只见她穿着锦面的长袍,脖子上围着整全的油光滑亮的黑色貂皮围脖儿,那整张滚圆的皮子,活像一只可爱的,沉睡的貂儿,蜷伏在她那粗短的脖子上。

杭皇后的宫女都如此的奢华!

张姑姑的胖脸阴黑如铁锅之底,随之进来的还有身后的林杏儿和冰冷的寒风。

“主侍万福!”万贞儿上前恭敬地福了一福。

张姑姑阴沉着暴戾的令人恐惧的脸,没看万贞儿,那双狐疑的金鱼眼在屋子里四下巡视。

“万贞儿,你在跟谁说话?”林杏儿咄咄逼人如刀的目光在万贞儿的身上刮上刮下。

万贞儿镇定的回视着狐假虎威的林杏儿,边穿上披在肩上的长衣,边回答:“太医说祈王胆破魂散,我在为祈王招魂。祈王昏迷已五天了!”

一阵风吹进,万贞儿的长衣下罢在风中摆荡。她回头看一眼依然昏迷沉睡的朱见濬,快步过去关上了房门。

破旧的房门发出啜泣般的吱吱声。

“风大,担心祈王着凉。”万贞儿解释说。她的目光随即飘过顶上的房梁,即刻惊出一身的冷汗。

因为,万贞儿发现王羸飞鱼服上的一条红色的穗子耷拉在房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