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坐在一边玫瑰椅上,端着得体的微笑,眼里明明灭灭。

金夫人坐在上首,膝头放着义女孝敬她的新衣,正展开来细瞧。

湖蓝锦缎,棕红色宽大镶边,颜色有些浓重。但宽边和下摆用银色暗线绣了玉簪花叶,宽边上的花叶细密,一串串的花骨朵仿佛从墙头探出,叶子小巧玲珑。下摆上只是肥大的夸张的几片叶,把浓重的颜色一下冲得素雅起来。

简单又大方,浓重却雅丽。

金夫人很是开心:“真是漂亮极了,这颜色搭配,绣花手法,都是老家那里的风格。”

金夫人娘家并不是淦州的,但金大人是淦州人,因此淦州也是金夫人的老家。

桃子坐在她身旁绣墩,灿然笑道:“京里花样我还未学会,义母勉强穿着。等我学会,给义母做更好的。”

金夫人笑不拢嘴:“这件就极好,这绣花,真漂亮。”

郭氏捏着茶盏的手抖了抖,为什么,偏偏是玉簪花?

金夫人最爱的便是玉簪花。婆母为人内敛含蓄,从不向人提及自己喜好。便是自己也是在一日日的服侍中,慢慢发现积累。

这个桃子,为何第一次就绣了玉簪花?

郭氏不由看向对面的渁竞天,只见她懒懒坐着,虽是客人,却一股子散漫,仿佛在自家一般。

咯噔。

郭氏眼皮子抽了抽。

这时,渁竞天抬头对她一笑,郭氏的心漏跳一拍。

这是在挑衅自己吗?

偏渁竞天又淡淡移开了视线望向了金夫人,仿佛只是不经意看到她礼貌才笑似的。

“手指头戳烂才做了衣裳来,真是够笨。不过,金夫人看她一片孝心笑纳罢了。”

桃子脸一红:“我绣技是不怎么好。”

郭氏又气,这个看着妖娆的女人也是个窝囊的,渁竞天骂她笨,她竟也不生气。

金夫人自然看得出绣技一般,但花样变化多端稀疏有致更是亮点。

“重的是心,再说这衣裳确实做得好,我极喜欢。”

金夫人摸着一片大叶,心里感动,这必然是渁竞天的主意。

桃子羞涩笑了笑:“幸好寨主帮我画了样子。”

“哦。”金夫人笑着没多说,翻过衣裳来看背后。

郭氏扯了几下帕子,极力让自己语气平和:“渁大人,怎么要画花玉簪花的?”

渁竞天淡笑开口:“玉簪花漂亮呀。郭夫人不觉得吗?”

郭氏一梗,复又笑了笑:“世上名花好花如许多,渁大人怎的偏生画了玉簪花?”

这难缠的女人。杏子坐在渁竞天旁边拧了眉。她本能觉得郭氏对渁竞天不善。秉着所有对寨主不善的人都是敌人,开了口。

“郭夫人,我家寨主花什么花还要你批准的?我家寨主就是花金簪银簪也跟你没关系吧?你叽叽歪歪问个不停是什么意思?”

杏子不怎爱说话,开口却毒。她心里只有渁竞天,对着苍牙山以外的人,若是对渁竞天好的,她能静静看着。若是对渁竞天不好,她随时准备着扑上去捅刀。

被捅了刀的郭氏脸色难看,真没教养。

渁竞天就是故意的,故意画的玉簪花。

对郭氏,她有些无奈。

对金悦儿,对沈家,甚至对韩家,她都能冷静理智的一步一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