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玄着了一件墨色金丝绣螭龙纹的锦袍,墨发高束,暗赤色玉带中别着一柄宝剑,脚踏步云履,立于寒风之中,英姿飒爽,不可一世。他望着峥嵘走来,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峥嵘很想就这样从他身边走过,但御林军在前,若失了礼数,定会惹人非议。她低眉微一屈膝,冷淡地说道:“臣见过王爷。”

东方玄深邃的黑眸在峥嵘身上扫过,从她玄色的宫服,到脂粉未施的容颜,从墨发间那枚平平无奇的珠花,再到垂落在修长脖颈上的玛瑙耳环,张扬的目光令峥嵘浑身不快,正欲离去时,东方玄却缓缓开口说道:“左大人是要去找蜀国使臣吗?”

听见他的称呼,倒是让峥嵘一惊,他们二人每见针见皆如针尖对麦芒,字字句句都充满掠夺与恨意,从未有过这般客套的时候。峥嵘愣了片刻,亦是这般冰冷的回道:“回王爷的话,臣受礼部之托前去为我蜀国使臣教授礼仪之事。”

“哦?是吗……”东方玄半眯起眼睛,神色里笑意愈浓,“倒是巧了,我刚刚受了父皇之命,前来平阳殿保护这些使臣的安危。”

峥嵘暗暗心惊,面上仍不露声色地说道:“使臣乃为陛下贺寿而来,他们的安危自然重要,辛苦王爷了。”

“左大人行色匆忙,想来也很在意教授礼仪之事。”东方玄别具深意地说。

“范大人即代表蜀国而来,我自当聊尽绵薄之力。”峥嵘平静地说。她隐约觉得东方玄话中若有所指,心中不禁多了几分警惕。

“请王爷允许我告退。”她不愿在此人面前久留,只福了一福,便转身离去。

“冬日天寒,”东方玄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左大人且记得要多添些衣物。”峥嵘脚步一顿,即便没有回头,也已感觉到身后之人那道炙热的目光。袖下的手微微握紧,只当没有听见,快步进了平阳殿里。

躲在墙后目睹了全程的玉容郡主怒火中烧,不顾桂月的劝阻,提着宫裙便走到东方玄面前,趾高气昂地说道:“王爷,你莫要被她这良善的模样骗了,其实她心机极重,是个势利小人!”

东方玄皱眉望着眼前的女子,眉宇间尚有几分姿色,却在刻意的盛装打扮了失了清秀,越发觉得那满头珠钗碍眼不已,当下便淡漠地问道:“郡主此话何意?”

“我先前还瞧见她去了贞静夫人宫里,两人关起门来说了许久的悄悄话,贞静夫人还送了她一串玛瑙珠子,她们若非暗地里有勾结,贞静夫人何苦要赠她如此宝贝的东西!”玉容郡主添油加醋地说道,“那贞静夫人可是宫中的宠妃,左峥嵘定是想巴结她,以求他日跃上龙门,侍在君侧,享尽荣华富华!此等势利之人,便是与王爷多说上一句,那也是不配的!”

东方玄神色一厉:“你说什么?”

“这都是我亲眼看见的事!”玉容郡主瞧见东方玄神情变化,愈发得意起来,“我还听说了,左峥嵘不担勾当贞静夫人,跟瑶华宫的冯昭仪也走得特别近,这二人可都是宫里数一数二的宠妃,左峥嵘的目的显而易见!”

东方玄的脸色愈发阴沉,玉容郡主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洋洋自得道:“还有啊,这左峥嵘跟七皇子也走得很近,宫人都瞧见好几回了,他们俩在花园里拉拉扯扯,全然不顾脸面。我可从未见过脸皮这般厚的人,前脚巴结后宫宠妃,后脚又跟皇子纠缠不清,我看她就是想看着碗里得看着锅里的,做梦都指望能飞上枝头呢!”

“郡主倒是瞧得仔细。”东方玄冷笑道。

玉容郡主兀自沉浸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愈说愈发言之凿凿:“我这都是在为王爷你着想啊!左峥嵘居心叵测,定是想借着王爷飞黄腾达,宫里还有传闻说皇上已将她赐婚给王爷,我猜那也必是左峥嵘她自己散播出去的谣言。王爷乃是尊贵之身,岂能看上这样的卑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