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的消息第一个就被送到长乐宫里,饶是紫玉皇后这般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也不禁拍案而起,震惊道:“你说得可是真的?”

奉命传旨地小太监战战兢兢回答道:“奴才不敢期瞒皇后娘娘,圣旨在正午已经由李公公送至揽星殿里,明日左小仪便会搬至长春宫居住。”

嫉恨几乎让紫玉皇后咬碎了牙齿,但她终究还是一国之后,怎么能露出这般妒妇的神情,她深深吸了口气,在凤椅上坐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皇上既然得了新人,本宫也应当备上一份厚礼才是,你且先回去吧,本宫自会照拂这位左小仪。”

那笑容几乎将小太监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留在这里,忙跪地行退礼,躬着腰身离去。他才一踏出门,紫玉皇后那股怒火就再也藏不住,尽数发泄在眼前的茶碗上,愤而将它扫落在地,茶汤淌出来,碎片溅在一名宫女身上,她浑身抖成筛糠,大气也不敢出。

春然壮着胆子上前,小心翼翼说道:“皇后娘娘息怒,那女官左右不过是名从五品小仪,便是给她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对皇后娘娘您不敬呀!”

“胡韵柔那个贱人,竟然瞒着本宫做出这种恬不知耻之事,她真当本宫不存在了吗!”紫玉皇后虽然气恼峥嵘出尔反而,但小小一名从五品仪,她确实不必放在眼里,更让她愤怒的,乃是贞静夫人的擅作主张!

“奴婢也觉得奇怪,贞静夫人怎么就愿意将这名女官送进宫来和她争宠呢?”春然顺着她的话头说道。

紫玉皇后冷笑两声:“她这样做,不是为了争宠,而是为了固宠!旁人不知道她的心思,本宫还能不知道吗,她母家势力单薄,远远不能与本宫抗衡,便想在后宫内培养自己的心腹之人,以便将来助她一臂之力!”

“皇后娘娘是说贞静夫人此番举动还另有图谋?”春然震惊不已。

“饶是她计谋再深,也逃不过本宫的眼睛!”朝中争议太子之事紫玉皇后自然知晓,贞静夫人过去一派与世无争的模样,到了这节骨眼上到底也是坐不住了,变着法儿买通朝中官员,明里暗里想将东方明推上去,这些小手段,紫玉皇后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但是现在,没想到她变本加厉,竟明目张胆的将左峥嵘送进后宫,将她这个皇后置于何地!

紫玉皇后几乎要绞碎了手中的帕子,冷厉的脸色让春然更加战战兢兢,不敢轻易开口说话。过了片刻,紫玉皇后的眉头竟然渐渐舒展开来,嘴角勾起一丝阴森的笑意:“春然,你去库房挑几件合适的物件送到长春宫去,便说是本宫恭贺左小仪新贵入住。”

春然摸不准紫玉皇后是什么心思,但现在她哪里敢贸然发问,应了一句话慌忙离开殿里。紫玉皇后从榻上站起来,缓缓走到梳妆台前坐下,铜镜里映出她富丽的容颜,这发髻上的每一根凤钗,手腕上所佩戴的每一支玉器,还有身上所穿的凤衣霞帔,每一件都是地位的象征,每一件都只能是她这个皇后才配拥有!胡韵柔怎么样,左峥嵘又怎么样,凭她们两人,也想与自己抗衡吗?

紫玉皇后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笑声,弯起的眼角可以清易看见那道道鱼尾纹,她的神情突然愣住,怔怔盯着铜镜看了半晌,猛得将它扫落到,铜镜掉到地上发出激烈的撞击声,紫玉皇后撑在桌上,胸口剧烈起伏着,泪水在眼眶里聚集。犹记得风华年少之时,她也是左京有名的淑女,出身名门,家世显赫,尚待字闺中之时媒人便已将门槛踏破,在她父亲刘安的安排在下,她遇见了当时还是郑王的东方宇英,彼时一个年少一个貌美,不管是出乎政治因素,还是因为彼此惺惺相惜,她义无反顾的成为了郑王妃。

在那段凶险的夺嫡之下路,她联合起刘家的势力,最终将东方宇英推上皇位,在他登基称帝的那一日,她亦被封为当朝皇后,将她的嫡长子立为太子。那时,她仍然觉得,纵然后宫佳丽无数,他们年少结发的情义,是任何人都比不过的。

然而,她渐渐的发现,自己到底是太天真了,对一个功成名就的帝王来说,他需要一个端庄威仪的皇后来震摄后宫,但他绝不需要这样恭谨严肃的皇后来当自己的红颜自己。他极少再来长乐宫,除了宫宴,紫玉皇后见到他的机会越来越少,而他身边的佳丽美人,却越来越多。

此前紫皇后至少还有东方平可以期待,然而现在这一切都化为了泡影,她唯一剩下的儿子,也几乎等同于被贬为庶民,她能够想像得到背后那些嘲笑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兵败如山倒!但她不会就这样认输,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