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七年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之中度过,而承平帝未曾在除夕之前归来,更是让朝廷的澄清更加的不可信,而元宵还没到,西南便传来了急报。

苗族再度犯边,永和公主驸马万将军重伤。

这对流言承平帝出事了的大周朝堂来说更是重重的一击,随后,又传来了成国公在前往西北的途中遇刺身亡,这更是雪上加霜。

随着局势的恶化,朝廷请求太子登基的呼声更加的猛烈。

然而太子秦霄却仍是不同意,坚持在确定承平帝驾崩之前,绝对不会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而随着西南出事,西北北延国也磨刀霍霍,陈兵边境,扬言要夺回失地,至于承平帝生死不明一事,他们倒是没有承认。

而直至一月末,承平帝仍是没有消息,这时候,便是朝廷再如何掩饰也无法掩饰的住了,打明旗号去救驾的队伍也纷纷派出。

二月,苗族攻势猛烈,西南的大军虽然还能抵挡的住,但是伤亡惨重,与此同时,北延也动手了,不过十日,便夺去了两城。

无数不好的消息纷纷传至京城。

朝廷的气氛日益紧张。

最终,便是连一直没有明着表态说支持秦霄登基的内阁阁臣,也做出了让步,因为如此下去,天下必定大乱!

万事俱备,只欠秦霄点头了。

只是,秦霄却仍是没有同意,不过却是想方设法地处理这些突发的战事,同时安抚朝堂,安抚百姓,只是,不是皇帝,有些权力便不能行使,虽然没有再丢失城池,只是战事却仍是继续,朝廷无法从京城,甚至是其他地方军调遣军队前往支援。

因为若是要调遣地方军和驻扎在京城的军队,需要皇帝的旨意,或者是调遣令牌!

而这两样,秦霄没有。

自然,因为这般,要秦霄登基的呼声便更高了,最后发展到所有大臣在早朝之时跪求秦霄登基,甚至是百姓也前往太子府,跪求太子殿下登基,平息战乱!

京城上下弥漫着一种太子若是不登基,国危矣的情绪。

……

“主子,太子府门前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了。”太子府内,若说有谁对目前的情况不高兴的,那便是这府邸的女主人!

本来作为太子妃,便是秦霄对她这个妻子不比从前,但是只要他登基,她便是皇后,他的儿子便是太子,这对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而就在安氏一事之前,太子妃亦是这般想,只是,在安氏一事过后,她的心里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在事发之后秦霄的那一巴掌,便是他也知道她是被人陷害的,可是,仍是给了她这一巴掌。

原因是……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哈哈!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说他根本便没有打算要永安的命,让她去下手不过是要试试她的忠心罢了,而结果,她却让他失望了!

便是她不是有意,也是无能!

这些年,便是她的娘家已经不能给他带来帮助,甚至差一点拖累了他,可他都未曾这般对待过他!便是冷漠,也仍是没有撕破脸,而这一次,却是完全无所顾忌!

是啊。

他还能有什么顾忌?

现在不是谁阻挡他登上皇位,而是别人求着他登上皇位!

“主子……”

“够了!”太子妃扬手摔了茶盏,冷笑道:“没想到我嫁了一个这般了不起的夫君!”

“主子,小心隔墙有耳!”

“隔墙有耳?”太子妃讥笑,却也是凄然,“不必担心,现在我这里还有什么值得他担心的?若不是担心被人说杀人灭口,恐怕我早就活不成了!”

“怎么会?主子,您是嫡皇孙的母亲,太子殿下就算再怎么也不会……”

“呵呵……”太子妃笑了出声,“若不是他没有儿子,岂会在乎我们母子的死活?!”

“主子……”

“够了!”太子妃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是在消沉,你也不用担心我会跟他撕破脸!”神色转为厉色,“为了我的儿子,就算再难忍我也会忍!他秦霄不是最注重规矩吗?那好啊,只要他不动手杀我们母子,我便一日是他的嫡妻,将来的皇后,我儿子便是太子!”

她不担心秦霄会要了他们母子的命,比起立一个出身高贵的贵女为妻,她这个娘家落败的皇后更加能够让他放心!而有一个没有娘家当靠山母亲的太子,将来也便更加让他放心!

他能夺承平帝的皇位,同样害怕他的儿子做同样的事情!

……

做满了双月子的柳桥并未带着孩子出宫,而是一直留在了慈安宫中,一是因为明睿太后仍是卧病在床,便是已经从昏迷中醒来,可是大部分时间仍是在昏睡中,太医院的太医也暗示,她没有多少时间,如今一直撑着一口气,恐怕是因为放不下承平帝!

虽说母女之情没有很深厚,但是这般时候,柳桥不可能离开。

而第二个原因便是待在皇宫里,比待在易府安全!秦霄为何不肯登基?不就是为了营造一个仁善受礼的形象吗?

若是她或者孩子死在皇宫,就算没有人怀疑是他下的手,可当日太子妃一事必定会被挖出来的!

所以,至少在他登基坐稳皇位之前,他们母子都是安全的!

“母后,他们会平安的吧?”柳桥坐在明睿太后的床边,看着昏睡着的明睿太后,问道,也便是在这样的时候,她方才敢问出口。

她渴望答案,可又不希望得到答案!她怕,便是告诉一定要坚持,可随着局势的恶化,心里的恐惧便越来越深。

他们,究竟在哪里?

究竟是不是平安?!

“母后,其实我很怕……真的很怕……我告诉自己不能害怕,告诉自己要相信他,可是母后,我不知道我还能支撑多久……”

明睿太后仍是沉睡着,便是不用太医的暗示,每个人都可以看到她已然油尽灯枯。

“母后,你要撑下去,你要是能够撑下去,我才可以……”

“娘。”柳柳缓步上前,低声地开了口。

柳桥收起了心绪,转过身看着女儿,“怎么过来了?不是说要跟弟弟玩吗?”

“弟弟喝奶睡着了。”柳柳道,随后看着明睿太后,眉头皱成了,半晌,抬头看着娘亲,“娘,你别担心,皇外祖母一定会好起来的!”

柳桥笑了笑,抬手摸着女儿瘦了一圈的小脸,“娘没事。”

“嗯。”柳柳握住娘亲的手,可仍是感觉到了一片冰凉,“园子里的花都开了……”

柳桥如何看不出女儿的心思,“娘没事,古嬷嬷不是做了很多补身子的药膳给娘吃吗?娘吃了就没事了。”

“嗯。”柳柳吸了一口气,颔首道,“对了娘,我想回家一趟。”

柳桥问道:“怎么了?”

“听说……听说祖母也病了……”柳柳有些支支吾吾的,“爹……爹还没回来,娘也病着,我想去看看她……”

柳桥笑着,“她是你祖母,你能有这份孝心,娘高兴。”

“嗯。”柳柳这才缓和了神色,“那我去看了她就回来,娘好好地待在宫里!”

“好。”

……

柳桥心里是不愿意让女儿离开慈安宫的,便是她觉得秦霄不会现在对他们三母子下手,可是这时候出宫,绝对不会安全,只是,她更不愿意抹杀了女儿这份孝心。

所以,下午之时,柳柳便在知冬的护送之下出宫了。

方才走进易府的大门,柳柳便顿住了脚步,小脸也有些发白。

“郡主怎么了?”知冬见状,问道。

柳柳没有回答她,抿着唇,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起步走了进去,“陈管家。”

“郡主回来了。”陈硕这些日子也是过的很煎熬,主人生死不明,女主人在宫里也是鬼门关走了一圈,如今府里还有一个缠绵病榻的老夫人,“郡主是回来看望老夫人的吗?”

“嗯。”柳柳颔首,一边走,一边问着跟在身边的陈硕,“这些日子……家里好吗?”

“郡主放心,小人会照看好一切的。”陈硕应道,“请郡主让夫人在宫里好生修养。”

柳柳点头,“嗯。”

随后,便是一路无言。

到了上房,先见到的便是云家的人,见了柳柳,皆是一愣。

“我来看看祖母。”柳柳挺直腰杆,道。

“参见郡主……”

“不用这般多礼。”柳柳道,“这些日子劳烦各位照顾祖母了。”

“不敢……”

柳柳没有跟云家的女眷说的太多,“我先进去看看祖母。”

自然,没有人阻拦。

方才进了屋内,便闻见了刺鼻的药味,只是,柳柳却是面不改色,因为这几个月她已经习惯了这种药味,缓步走到了云氏的床前,便见到了一脸病态的云氏。

“祖母。”

云氏见到了她,神色虽然没有丝毫的变化,可是眼底却涌现了一股刻骨的恨。

便是因为这些事情而磨砺了心智,可柳柳毕竟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见了这般的恨意,心头一颤,随后有种想逃的冲动,只是,想到自己来的目的,还是咬着牙克制住了,“祖母,你身子……”

“滚——”云氏却是勃然大喝。

柳柳身子一颤,踉跄地后退了一步。

知冬赶紧上前扶住了她的身子,“郡主。”

“我没事。”柳柳稳住了心绪,看着满脸狰狞的云氏,“我知道你担心爹,不过你放心,爹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一定会的!”

“滚出去——”

柳柳狠狠地咬了一下下唇,“你保重身子!爹一定会回来的!”随后,便转身跑了出去。

知冬赶紧跟着。

柳柳是一直跑出了上房方才停了下来,只是眼里的泪水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郡主……”

“知冬姑姑……”柳柳呜咽道,“不要告诉娘!不要告诉娘……”

知冬上前,抱着她,“郡主别怕,奴婢在。”

“我不是怕她……我是怕……知冬姑姑……我害怕爹回不来……我真的害怕……可是……可是我又不能害怕……如果我怕……娘会更加害怕的……我要保护娘……要照顾弟弟……”

“奴婢知道。”

“可是……可是我真的好害怕……这么久了……爹都没有回来……娘生了弟弟了,爹都没有回来……弟弟会笑了……他越长越像爹了……可是爹还是没有回来……爹不回来,没有给弟弟办满月酒,没人陪娘……知冬姑姑,我好害怕……好想爹……”

知冬安抚道:“郡主,会没事的。”

柳柳没有立即回应她的这句话,而是一直哭着,许久许久,方才止住了哭泣,抹干了眼帘坚定地道:“你说的没错!一定会没事的饿!爹怎么舍得扔下我跟娘?就算不要我跟弟弟了,他也不会不要娘的!”

“嗯。”知冬笑了道。

柳柳吸着鼻子,“知冬姑姑,不要告诉娘我哭了,要是娘问我眼睛红了,你就跟娘说我眼睛进了沙子!”

“是。”

柳柳也挤出了一抹微笑,随后却不是回宫,而是转身回到了上房,郑重其事地请求云家的人照顾好云氏。

云家的人在见到柳柳跑出去的那一刻已经是很惶恐了,如今又见她这般,更是有些不知所措,不过,还是应了下来。

柳柳又交代了赵硕一番,这才跟知冬回宫。

而在她走了之后,云家的人自然将这件事告知了云道这个一家之主,对于易家发生的变故,云道自然也是忧心不已,只是云氏的反应,却让他叹息头疼。

他知道,云氏又钻了牛角尖,将这件事的责任全部归咎到了柳桥身上,不,或许该说,云氏从来便没有从牛角尖中走出来过。

“好好照顾她。”

云道没有去跟云氏说这事,只是吩咐自己的儿媳妇照顾好她,因为易之云一日不回来,云氏便不会理智。

……

柳柳回到宫中,便又是那个母亲的贴心棉袄,弟弟的好姐姐,柳桥岂会看不出自己女儿泛红的眼睛,不自然也看出了女儿竭力的隐藏,所以,并未说破。

直到入了夜,孩子都睡了,这才问起了知冬。

知冬并未遵守诺言,一一说了,倒不是背叛小主子,而是郡主如今的心境的确夫人的确需要知道,柳桥坐在床边看着便是睡着了也是不安的女儿,心里像是压着什么似得,难受的厉害,“是我这个当娘的不称职……”

“郡主很懂事。”知冬道。

柳桥苦笑一声,没有继续说话,她的这个女儿,骄纵,却不任性,爱闹腾,但是从来不会胡来,小白眼狼?她的女儿怎么会是小白眼狼?不过,她宁愿她真的是个小白眼狼,至少现在,不用这般的难受,不用承担这份不该她来承担的苦楚。

“对不起,是娘不好……是娘不好……”

柳桥倾身贴着女儿的脸,低喃着。

易之云,我们有一个好女儿,很好很好的女儿,你怎么舍得让她没有了爹?

你快回来好不好?

快回来……

心底的呼唤几乎是声声泣血,只是,便是流尽了心头的血,老天也不愿意成全,三月春暖花开,派出去救驾的人一波一波地传回来消息,几乎是一样的消息,仪仗在途径一个险要之地遭到了伏击,仪仗被截开了好几段,当时现场混乱不已,待被割开的侍卫将士突围了之后,却已经找不到护卫中的核心队伍,包括他们保护的承平帝。

在大周的地界上,发生这样的事情,闻所未闻。

可不管多么的骇人听闻,承平帝的确失踪了,生死不明。

当地的官府,朝廷派去的救驾队伍,一波一波的人找寻着踪迹,几乎当地都给翻了过来,可仍是没有结果。

而大周已经没有再多的时间。

或者说,时机到了。

在朝臣以及百姓的拥护之下,秦霄在太庙跪了三天三夜之后,终于应下众人的恳求,登基为帝,不过却还是严重表明,他这般做不过是权宜之计,待承平帝归来,他便会归还皇位,并且请罪!

同时,派出去更多人找寻承平帝,包括西山大营的主将忠勇伯高展。

正当礼部与内务府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太子的登基大典之时,太子府却一番昔日的兴奋,沉寂的可怕,原因便是在秦霄应下了朝臣之请之后,见太子府的下人欣喜若快,当即命人杖杀了,便是连太子府的管家也在杖杀之列,还下令,若是再有谁敢再如此,便诛杀其满门!

朝中御史闻之,高赞太子仁孝,却不知,他们口中这位仁孝的未来国君,正在秘密派人赶尽杀绝!

两年蛰伏,储蓄的除了恨意之外,还有能力!

这一次,秦霄几乎派出了所有的隐秘势力,“记住,死要见尸!”

即使这般多月过去了仍是没有消息,可是只要一日没见到他们的尸体,他就不会放心!

“是!”

……

“老太君,这件事分明不简单,难道我们就什么也不能做?!”成国公遇刺身亡,成国公府上下悲痛欲绝,只是,在这般形势之下,这份悲痛被无限地弱化了,便是朝廷,也无暇顾及。

只是,作为成国公府的世子,面对父亲死的不明不白,成国公世子却无法平静,“皇上随行护驾的足足有两万多人,别说是什么细作山贼,便是北延国真的派兵入了大周,也不可能这般轻易便将仪仗击垮!更何况,北延国根本无法派这般多人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之下做下这样的事情!”说完,牙关一咬,一字一字地道:“而且,皇上的行程都是绝密的,这些人如何能够设出如此严密的埋伏?!”

成国公府老太君转动着手中的佛珠,“翰儿,如今我们什么也不能做。”

“可是……”

“你父亲死了,我也难过,可是什么也不能做!”

“难道就让父亲这般死的不明不白?”

“记住,你是成国公世子,未来的成国公!”成国公府老太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神色严肃地告诫。

“未来成国公?”成国公世子冷笑,“老太君觉得我还能承继这个爵位?”

成国公老太君眯起了眼睛,“别人容不容的下是别人的意愿,能不能让别人容下,才是我们的本事!翰儿,成国公这个爵位会不会在你父亲这一辈断送,你靠你了!”

成国公世子跪下,“老太君,孙儿不知道能不能……”

“好好记住,你是成国公府的世子!”成国公老太君没有听完他的话,而是一字一顿地道,“只要你记住这句话,就一定能够担的起!”

太后的母族。

先帝尚且都不能处置的家族,不是一个逆臣贼子可以动摇的!

“太后如今病重,老身也老了,走不动了,你娘也不方便进宫,你让你媳妇时常进宫看看。”

成国公世子虽仍有满腹的话,但是看着老太君的神色,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低头应了,“是。”

……

因为帝国继续一位主宰者,所以登基大典的日子定的很近,就在三月二十八,只是,便在还有三日就到吉日,前方传回消息,找到了失踪了的承平帝,不,应该说是尸体。

承平帝被证实遇害了。

消息传回京城,秦霄悲痛欲绝,朝廷上下亦同悲,而原定三月二十八的登基大典也因为这件事而延迟了。

因为需要先操持承平帝大丧一事。

“你确定真的死了?”便是这个消息是他所希望的,可是,如今听了却仍是不踏实,“可见到了尸体?”

“见到了!”来人回复,“虽然死了一段时间,但是如今天气还不算热,剩下的护卫也有意保护尸体,面目虽然有些变化,但是还是可以辨认清楚。”

“怎么死的?”

“李公公说是伤重而死……”

“李成安还活着?”

“是,殿下可需要属下除掉此人?”

秦霄眯起了眼,“不用了!让他护送尸体回来!还有,易之云呢?”

“死了。”来人回道,“根据李成安讲述,易之云为了让皇帝突围,引开了追兵,身中数箭而亡!”

秦霄眼底闪过了一抹极深的阴暗,“万箭穿心而亡?!”

“是,众人所见,确实无疑!”

“呵呵……”秦霄笑了出声,可是这笑声怎么听怎么瘆人,“身中数箭而亡!易之云,这就是你背弃本殿的下场!”话落,话锋随之一转,“即可将所有尾巴清扫干净!”

“是!”

待来人褪去,秦霄便让人叫来了萧瑀,“易之云已经死了。”

萧瑀神色冷漠,“是吗?”

“怎么?你不高兴?”秦霄似笑非笑地反问。

萧瑀道:“这本就在预料之中。”

“也是。”秦霄笑道,“想来这个消息永安姑姑还不知道,你也好些日子没见她了吧,待会儿就进一趟宫,将这个消息告诉她吧。”

萧瑀皱起了眉头。

“怎么?不愿意?”

“不。”萧瑀低头,“臣遵命!”

秦霄颔首,笑容中没有一丝的暖意,“很好。”看了看眼前毕恭毕敬的人,“待过些时候,她就是你的了!”

“谢殿下!”萧瑀跪地,谢道。

秦霄笑道:“本殿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弃本殿的人,也绝对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效忠本殿的人!”没字没句,都包含警告。

萧瑀随之俯身,“臣必定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皇帝驾崩这般大事,皇宫的动静自然是很大的,明睿太后虽然病着,可这般大的动静,她如何会听不到?

便是宫人的动静听不到,那九九八十一声的丧钟,如何听不到?

面对这样的一个结果,明睿太后自然撑不住了,当时便倒下了,情况危急无比,柳桥甚至来不及伤心便要面对明睿太后病危这事。

好在,经过太医的救治,明睿太后还是撑了过来,在昏迷了一天一夜之后,还醒了过来,“阿桥……”

“母后!”柳桥赶紧握住了她的手,“母后,我在!”

“……去……去叫他来……”

“母后……”柳桥怀疑这些事情跟秦霄有关系,明睿太后岂会看不出有问题?“你先好好休息,其他人等身子好了之后再……”

“阿桥……哀家不信……”

“母后……”

“去……去叫他来……”明睿太后落泪,气若游丝一般地说着,即使有了之前的事情,她还是不愿意相信秦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要亲自问一问!亲自问一问!

柳桥合了合眼,“好,儿臣这就让人去!”

然而,方才吩咐了人去请秦霄,便从宫人的口中得知了萧瑀来了,说要见她,柳桥那句不见到了嘴边,却还是咽下了。

她不想见到这个人,可是……

她想知道另一个消息!

“将他带到偏殿暖阁。”

“是。”

……

从明睿太后所住的正殿到偏殿,步行需要半刻钟的时间,可是便是这半刻钟,柳桥走下来亦是吃力,等见到了萧瑀,面色已经泛白。

“你……”萧瑀的眼波一晃,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只是到了嘴边,却只剩下一句话,“你还好吗?”

柳桥在知秋的搀扶之下坐在了一旁的暖炕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易之云如何了?”便只是几个字的话,却仍是耗尽了心里一般,原本苍白的脸,血色褪的更加厉害。

萧瑀没有回答。

“到了现在,萧大人还有什么不敢说?”柳桥嗤笑,“还是说,不能说?”

萧瑀垂了垂眼眸,随后凝视着她,眸子却是幽深的几乎不见底,“阿桥,对不起。”

“我问你易之云现在怎么了?!”柳桥勃然大怒,手死死地撑着手边的炕桌,这才止住了倒下的身子,却止不住内心的恐惧,“你们对他做了什么了?!”

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

他离开京城之前也是跟她说了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她什么?

他做了什么事情对不起她?!

萧瑀仍是沉默。

柳桥撑起身子,脚步不稳地向他走了过去,手,狠狠地攥着他的手臂,面色青白而冰冷,“告诉我,他现在如何了?”

“中箭而亡。”萧瑀吐出了四个字。

柳桥脑子只觉轰隆一声,随即便是一片空白,身子更是踉跄起来。

“阿桥……”

“别碰我!”柳桥挥开了他的手,泛红的眼眸蕴着极深的恨怒,面上却是冷笑:“你说中箭而亡就是中箭而亡?你有什么证据?!”

“阿桥……”

“你以为你这般说了,我就会相信你?!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柳桥没等他的话说完,一字一字地道熬,“萧瑀,从你口中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不值得我相信!”

“这是事实!”萧瑀声音厉了起来,上前猛然擒住了她的双肩,“柳桥,不是我骗你,是你自己不肯相信事实!”

“从你口中吐出来的事实?!”柳桥大笑出声,眼中却是蓄起了泪水,“萧瑀,你还将我当成傻子吗?!”抬手,猛然扯落了他的双手,一字一字地道:“我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相信你!你也回去告诉秦霄,有本事就对我们母子三人下手,不要用这些荒谬的事情来试图击垮我!我宁愿相信我自己死了也绝对不信易之云会死——”

最后一个字,几乎是从灵魂深处喉出来一般。

她不信!

绝对不会相信!

萧瑀笑了,凄厉而自嘲,“你不信我,也改变这个事实。”

“滚——”柳桥挥手厉喝。

萧瑀合了合眼,将原本浮现的水雾压了回去,一字一字地承诺,“当日你们对我的恩情,我一直记着,永远都会记着!”

说完,深深地看了柳桥一眼,转身而去。

柳桥心中的愤怒仍是无法抑制,扬手,猛然推到了暖炕上的暖桌,桌上的东西扫落了一地,而她自己,也力竭不支地倒地。

“夫人!”知秋赶紧上前,“夫人,知春他们还没回来,事情还没有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