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绾绾含笑道:“有劳嬷嬷了,承嬷嬷吉言。”

杜嬷嬷便解开崔绾绾头上的发带,将一头黑缎般的长发仔细梳顺了,娴熟的挽了个当下时兴的朝云髻,便笑着退后两步,对陈上师禀道:“上师,发髻梳好了。”

陈上师满意的看着崔绾绾,微微点头示意杜嬷嬷退下,便对高先生笑道:“先生才高德馨,今日请托先生为绾绾加笄。”

婢女紫苏此时捧来一个红木匣子送于陈上师身前,陈上师打开匣子,白薇已起身,托起身侧矮几上的红木托盘,陈上师将匣子里的玉簪取出,置于红锦缎托盘垫上。

高先生也含笑起身,行至崔绾绾身后,白薇端着托盘奉于高先生身前,一支雕花芙蓉玉簪静静的躺着,水波流转,光泽莹润。高先生执起玉簪,插入崔绾绾的发髻,便道:“礼成。”

崔绾绾伏身再拜,以谢上师养育之恩。此时,阳春白雪的古曲之音还在缓缓流淌,典雅温馨。崔绾绾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在大唐,她终于从一个孤苦幼女长大成年了,这白驹过隙的十年,于她而言,却是沧海桑田的十年!陌生时空的孤独惶恐,盛世长安的繁华热闹,古典乐舞的旖旎曼妙,过往的画面交替从她眼前闪过,只觉得恍如梦境。抬头看时,慈爱如母的师父,且宽且严的教习老师,爱护关切的异姓姐姐,还有,今日未曾到场的闺阁好友,一张张脸孔从陌生到熟悉,刻入她的脑海,交织成她在大唐里的亲情血脉,让她得以有勇气度过漫长的十年,不被自己的惊天秘密折磨,不被陌生时空的孤寂淹没,而且,有这十年的根基,她坚信,自己一定会笑对日后的一切,真正以崔绾绾的身份,在这原本不属于自己的时空里,骄傲的活着!

泪水终于压抑不住,渐渐氤氲了崔绾绾的双眸,她对着陈上师伏身三拜,又对周围众人团团行了谢礼,方诚声道:“崔绾绾原本一介孤女,机缘巧合之下得入邀月楼,承蒙师父垂怜,更有诸人抬爱,方能长大成人,且习得诸般技艺。如此大恩,无以为报,今日谨以叩拜之礼略表寸心,日后必尽心竭力,定不坠师长名望。”

陈上师也有些动容,眸光闪亮,抬手示意崔绾绾起身,声色和缓道:“绾儿,你有此心志,为师也可慰藉此心了,快些起来吧,今日是好日子,可不兴哭的。”

白薇已扶起崔绾绾,候在一旁侍候的绿茗赶紧上前,递过帕子给崔绾绾拭去眼角泪痕。

高先生已回至扶手椅上坐了,笑道:“方才还瞧着,你长大了,越发端庄秀雅,怎么这一时竟就抹起眼泪来,倒还像幼时那般乖顺可怜见的,这可是还没长大呢!”

一席话说的在座几人都露出笑意,崔绾绾也不好意思的垂了头,方才的一番心绪也就淡去许多了。

高先生从身后侍立的丫头手里拿过一个精致的雕花匣子,对崔绾绾招手笑道:“你且过来,我这里备了一份薄礼,贺你成年,盼着你一生和顺。”

崔绾绾上前,屈膝致谢,双手接过了匣子。

周慕春,沈卓盈,白薇也各自拿出自己准备的贺礼,又说了祝福的话,崔绾绾的及笄礼也就完成了。

陈上师温婉笑道:“日后,为师凡事便不能当你还是幼童了。你也要记着,言行举止,切不可再处处显出童稚之态。”

崔绾绾受训,一一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