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泰甲忽然打了个喷嚏,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或许是谁在惦记自己了,又或许只是单纯的天气太冷了。

“这大冷天的还不穿厚点,看吧,待会儿风寒了却别怪阿母没提醒你!”

夷月连忙抱了件破旧的衣服过来搭在泰甲身上,脸上满是担忧。泰甲笑了笑接过夷月的丝棉(蚕丝制作,非棉花)大衣,却看着她身后不远的更戊,面色不善的看着屋外的落叶。

自从他醒后,只有夷月在场的情况他不会骂人,等夷月一走,他便指谁骂谁,部落里已经有很多人被他得罪了。

毕竟自己断了一只手,任谁的心情也不会好受。即便夷月在场他也很难得说话,冷态度对待周遭所有人。

泰甲也被骂过,不过却被他当屁放了。

自从养渊战败,湔邱罗似乎就用不上泰甲了,毕竟自己杀了他的儿子,虽说有时候会有求于自己,但秉着当权者的尿性,用不了你的时候,把你甩的多远都不为过。

听说湔毕崖顺利的接过蜀山大权,挟天子令诸侯。郫击竟然没有丝毫的动静,泰甲觉得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氐族大胜,他能从哪里下手?

只要保护住了养乐多,他便掀不起风浪。

“想啥呢?”夷月轻笑着敲了泰甲的脑袋一下,“赶紧穿严实点,把东西给送去!”

“啥东西?送给谁?”泰甲一脸懵逼。

夷月哭笑不得:“这傻孩子,我们这一家当初蒙长老照应,不然全死了!阿母准备了些许吃的,赶紧给长老送去!”

泰甲应了一声,反正也没事儿可做,便抱着包袱走了出去,掂量了一番,里面东西好像还挺沉的,应该还有泰甲带回来的几根香肠。他馋了馋嘴,心想自己母亲出手可真阔绰。

干冷的风呼啸在湔堋,就连空气也有一丝冰冷的寒意。街上行人少了许多,皆抱着身子低头而行,根本没有注意到泰甲的存在。

龚长秋的屋子还是很破,破的连他孙子龚春都住不下去,在其他赌徒家里轮流过夜。他孙子好歹也是四十岁的中年人,却依旧没有一份正当的工作,靠着赌博出千为生,就连龚长秋都说不住,便懒得管他了。

“长老!”

泰甲也不敲门,直接进了房间,却看见龚长秋背对着房门,在桌案前似乎忙碌着什么,手中点点画画没个休止,就连泰甲喊他都没能听到。

泰甲小心翼翼的走了上去,却看见偌大的桌案上摆着一张纸,上面画着一个工整的圆。泰甲记得龚长秋以前在家里的地上有个圆,自从造纸后那块圆便不见了。

画圆的纸张旁边,龚长秋在另一张纸上点点画画,一堆奇怪的符号跃然纸上,泰甲并不认识,但他如果所料不错,这位老同志应该是在计算圆周率,而那些奇怪的符号,应该是所谓的“数字”。

在阿拉伯数字传入中国之前,中国的数字可是奇形怪状,通过千年的演化依旧无比复杂。

至于圆周率,这玩意儿的发展历程极其长远,在先秦时期就有“周三径一”的说法,圆周率约莫就是3的意思。直到到了祖冲之,借前人经验,推算出了圆周率小数点后七位。

现在课堂上用的三位小数3.14,却是先人几百年乃至千年的智慧凝聚而成的。

数学的探索是个复杂的过程,但凡涉及到此行业的大神无不令人钦佩。泰甲看着眼前的老者,不由得肃然起敬。

放下毫笔,龚长秋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屋中多了个人,笑道:“泰甲,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刚刚,”泰甲应了一声,“阿母让我带些吃的给长老。”

“放那边吧,我这里忙着呢!”

泰甲问道:“长老是忙着计算圆周率?”

“嚯!你居然知道圆周率?”龚长秋惊奇无比,这种专业性术语,整个蜀国都没有几个人知道。除了他这种老不死的,也就只有宫廷里面专业的数学家知晓了。

“略知道一点……”

泰甲笑了笑,他可不敢说圆周律是3.1415926到3.1415927之间的数字。数学不同于其他,别人费劲心力计算千年得出来的结果,你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告诉了别人,别人做何感想?

别人会想,自己花费了一辈子时间算的是什么?他的这辈子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别人不见得就会信。

“唉……”龚长秋苦笑一叹,“知道有什么用?圆周率这玩意儿太难计算了,现今我们也只知道圆的周长大概是直径的三倍多点,确切的数字不知道猴年马月才算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