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宫

“小姐,小姐…”被带进喜房地宜春和春儿猛地朝着坐在足足能容得下七八个人地喜床上的裴韵跑过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流直下。

“快起来,”裴韵鼻尖一酸,连忙起身扶起二人。

“小姐,我们都好想你,”春儿抹了一把眼泪抽泣地说道,两只眼睛红通通地,溢满了眼泪。

“我也很想你们,”裴韵紧紧的抓着两人地手,两眼晶莹地看着她们,“以后我们又会在一起了。”

“嗯,以后我们又可以跟小姐在一起了,小姐,你都瘦了…”宜春重重地点了下头,看着裴韵心疼的说,“要是夫人知道小姐去边疆受苦,肯定会心疼的不得了。”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迎春也是双眼通红地走过来,看着三人哽咽地说道,“娘娘今天大婚,可不能让你们惹哭了鼻子,花了妆。”

“噢噢,对哦,今天小姐成亲,还高兴才对,春儿别哭了,太不吉利了。”宜春听此,连忙抹去眼泪扯着嘴角笑道,然后看向迎春,“迎春姐姐你也瘦了,这三年一定受了很多苦吧?唔…不过能跟着小姐真好…”

迎春笑了笑,这三年受的苦,还真是不少…

“娘娘?小姐,小姐是皇后娘娘了,以后,以后都没人敢欺负小姐了。”春儿抽泣着抹着掉不停地眼泪说。

“以后,也没人敢欺负你们…”裴韵微微一笑,目光坚定地说,如今凤倾尘地江山自然稳固了一半,只要解决了赵当归和凤寒尘这些不定时炸弹,她重生地任务就算是完成了,然后…

不管赵金芸她们如何,她的仇,必然要报…

“嗯,有小姐在,谁敢欺负我们?”三人重重地点头说道。

“对了,春儿,上次你们来信说…你有了心上人,要经过我把关?”裴韵突然想起上月春儿写来地信笺,疑惑地看向春儿问道,心中却是有些忐忑,她明明知道今生不在与凤寒尘为伍,春儿就不会遇到那个人,更不会有前世那般下场,可是对于春儿地婚事,提及她便会忐忑不已。

“小姐,”春儿羞涩地低下了头,“本来是请小姐把关,也好为我们主持婚礼,可是…小姐回来了,我就不想了,我想跟在小姐身边,他知道了,也会理解我的…”

“这么说,春儿愿意为我放弃情郎?”裴韵心里感动,调笑地问道。

“小姐…”春儿咬了咬下唇,有些为难,可见是对那男子上了心的。

“哎,真是好奇什么样的男人能俘虏我们春儿的芳心。”“他就是普通人,”春儿捧着羞红的脸不好意思的说道。

“小姐你就别打趣春儿了,这人我都没见过呢,春儿说一定要你把关才行。”宜春笑道,倒也没有因为春儿不让她把关而生气。

“好好好,改日一定见上一面,咱们春儿地终生大事可不能马虎了。”裴韵点头说,听到春儿说那人只是个普通人,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小姐,你好厉害,竟然打了胜仗,还当了常胜将军,那么多人都拥护你呢,你不知道,那左相说要处死你的时候我们真是害怕极了。”宜春崇拜的看着裴韵说,想起赵当归当着天下人的面要处死她们家小姐,真是把她们吓坏了。

“对啊,小姐,这左相府的人真是讨厌,难怪会生出赵金芸裴月儿那样的人,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春儿愤愤地说道。

“赵家的人各个视我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可偏偏却奈何不了我,赵当归既然敢在天下人面前向凤倾尘弹劾我,就说明他忌惮我,”裴韵冷笑着说道,看着三人,“而我又手握重兵,赵当归更是把我当成头号大患,如此一来,以后的路怕是更会难走,你们…害怕吗?”

“我们不害怕,”迎春三人摇头,坚定的说道,在她们心里,裴韵就是她们地一切,为此,赴汤蹈火,又有何惧?

“那便好,”裴韵点头,心中甚是欣慰。

“皇后娘娘,您怎么起来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身穿宫装,大约四五十岁地嬷嬷,看着裴韵与三个宫女站在一起,还手拉着手,顿时脸色一沉,走上前把裴韵扶回了喜床上坐下。

“皇后娘娘,不是老奴多嘴,如今你已经是一国之母,身份尊贵,更要警记皇家该有地礼仪风范,哪怕进宫前您与这几个丫鬟有多亲密,可如今到了宫里,您就该拿出自己应有的身份,不该跟丫鬟们姐姐妹妹的了。”嬷嬷不高兴的撇了一眼迎春三人,对着裴韵数落道。

“嬷嬷教训的是,”裴韵红唇拉起一道弧度,淡淡的说道,却没放到心里去。

她不跟迎春她们亲,难不成还跟你亲?在这深宫大院之中,没个心腹之人,如何能在这宫中生活下去,就是憋也得憋疯了。

这老嬷嬷…

裴韵冷笑,她才刚进宫,就有人在她身边安奸细了…

“嬷嬷,这天还早,本宫待在这喜房里也没别的事,今天都起的早,嬷嬷守着也累,不如去休息吧,”裴韵淡淡的说道,口气却是不容拒绝。

“…回娘娘,老奴不累,娘娘千金之躯,老奴不敢怠慢,自是要尽心尽力的照顾好娘娘,”老嬷嬷想了想说,她也想回去休息,可到时候那位定会惩罚她啊。

“嬷嬷多大了?快六十了吧?”裴韵友好的看着那老嬷嬷问道,说出来的话却让那老嬷嬷脸色一变,有些不悦了。

“回娘娘,老奴今年三十有三…”老嬷嬷冷硬的回答道,心里却不禁想,她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啊,真是不好意思…”裴韵大吃一惊,不好意思地道歉,“嬷嬷真是辛苦了,早听说陛下为本宫安排了一个有资质,人又好的嬷嬷,我想嬷嬷定然是个大忙人,这皇宫之中的大事小事都离不开嬷嬷呢,所以才会使嬷嬷年纪轻轻就…哎呀,看我,嬷嬷,您可不要介意。”

老嬷嬷听到裴韵前面那几句夸奖又夸大地话,那身心一个爽快,可听到后面,脸就不自觉的垮了下来,摸了摸自己皱纹满布松松垮垮地脸,那叫一个悲哀。那位主子喜丑厌美,这些年来表面上是重用她,可是却把她当初引以为傲,如花般的美貌容颜折腾的如今这个模样,如果不是跟了那位主子,她想,当时她也能凭她那张美丽的脸混个美人当。

“嬷嬷啊,都说女人的脸重要无比,所以我们女人最怕的就是毁容,变老变丑,可嬷嬷尽心尽力地精神实在令本宫感动,”裴韵叹了口气说,似乎很是惋惜,“嬷嬷以后若是能为我所用…”

嬷嬷精神一震,警惕的看着裴韵,难不成她知道了什么?

“嬷嬷若是能为我所用,我定会还嬷嬷美貌青春,出宫嫁个好人家,或者攀登高位。”裴韵扯了扯嘴角,宫里的人都谨慎万分,不像外面地人怎么想怎么做,这些人都是经过多年的潜移默化,培养成的主人的心腹,甚至可以为她的主子去死,但是…

若是这人有什么致命的缺点,那就另当别论了。

宫里的人无非外乎两种,一种是求名求利,一种是期望自由,她同时抛出两种诱惑,就是想看这嬷嬷属于哪一种,只要她选择其中一种,她都能帮她实现。

“皇后娘娘,你…你说的是真的?真的能帮我恢复青春?还能出宫?”老嬷嬷惊喜的看着裴韵问,见裴韵点了点头,她顿时跪了下来,连连磕头,“娘娘,娘娘,如果娘娘所言非虚,老奴愿意为娘娘效劳。”

裴韵勾了勾嘴角,这样的人一旦被诱惑所吸引,那就证明这人不能加以重用。

“迎春。”

“是,娘娘,”迎春看了一眼那老嬷嬷,对着裴韵福了福身,转身走到裴韵一路带来地古旧大箱子前,用钥匙啪地一声打开箱子上大锁,掀起那箱子地盖,老嬷嬷顿时被里面金光闪烁地金银珠宝闪花了双眼,她揉了揉眼,再看时,箱子已经被关上。

迎春拿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站到裴韵身边。

裴韵站起来,打开那小盒子,“嬷嬷在宫里定然也听说过秦韵坊地美颜套装,虽然价值千金,一般人家根本用不起,却绝对是一等一地好东西。”

老嬷嬷看着那盒子里的东西顿时激动不已,秦韵坊谁不知道,两年前秦韵坊突然崛起,在富贵人家之间被传的神乎其神,而令他们一时间红遍大江南北地原因,就是因为这一盒子地美颜套装,听说用过的人,年纪轻地用了皮肤会更好,年纪大点的,用了不仅皱纹没了,皮肤也光滑了,看起来就跟十几岁的女子没什么两样,难不成…难不成…

老嬷嬷激动的看着裴韵,这一盒子美颜套装已经卖到了一万两一盒,一盒可以用上半年,就连那位也用不起的东西,她就是把自己卖个几百次也买不起这玩意儿啊…

“怎么样,嬷嬷可想清楚了,到时候嬷嬷成亲,本宫还会送上一份大礼。”裴韵走到她跟前,笑着问道。

“老奴愿意为娘娘效犬马之劳。”老嬷嬷立马激动地匍匐叩拜,她就是做梦也不敢想象这样的事啊…

能变年轻,还可以出宫嫁人,就是背叛了那位又怎样?她害自己才三十出头就变的如同六十岁老妪,谁又甘心?

“那…嬷嬷表表衷心如何?”裴韵转过身去,冷笑。

“…”嬷嬷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心却止不住颤抖,原来这位皇后娘娘早就看出来了,可见道行之深。她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她继续以奸细地身份待在她身边,日后会得到什么下场。“回娘娘,老奴,老奴是太后派来监视娘娘的,太后怕娘娘日后威胁到她的地位,所以…”

“太后?”裴韵美眸一眯,“我无太后无冤无仇,她又怎么会让你来监视我?况且太后向来与皇后的位置没有冲突,又为何会对我如此防备?”

“回娘娘的话,太后虽然不管事,但是这些年在后宫中也是一人称大,您突然被册封,以后要掌管后宫所有事宜,太后不了解您,自然有所防备,而且太后善妒,不喜比她长得漂亮的女子,自从今天早上知道是您以后,便派了我来把原来的嬷嬷替了下去。”老嬷嬷连忙说道。

“为什么知道是我就派了你来?”裴韵皱眉,她与太后无冤无仇,太后出生如同人家,更不可能是裴家的政敌,这样防备自己是什么意思?

“娘娘您忘了,三年前您和夫人进宫面圣,到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夫人貌美无双,太后妒忌地一个月没睡好觉,当时你已有了夫人地底子,三年后的今天,更是会出落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太后妒忌别人的美貌,虽然后宫之中也有娘娘比太后美丽,可身份却比不上,而您既有美貌又有身份,太后自然不会…不会让您称心如意。”老嬷嬷冷汗直流,她一辈子做过的亏心事不少,可是当着皇后的面揭穿太后地可笑阴谋,她真是心虚不已,生怕裴韵会把她送到太后身边揭穿她。

“就因为我美?”裴韵简直哭笑不得,这太后也太可笑了,容貌是父母给的,她嫉妒有什么用?难不成她要因此毁了自己的容貌?还是把她推下皇后的位置?

老嬷嬷不说话,有时候她也觉得太后地妒忌心和所作所为太可笑,她毕竟已经上了年纪,又不可能长生不老,妒忌别人有什么用?然而太后就是这样,别人长得太美,她就不舒服,也就不至于看到秦晴以后,一个月都辗转不眠。

“简直太可笑了,这太后是不是有病啊?”春儿瞪大了眼说道,听到老嬷嬷的话,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这太后也太任性了,别人长的美,关她什么事啊?还派人监视她们家小姐。

“春儿,”宜春连忙捂住春儿地嘴,生怕他在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娘娘,这太后…”迎春也是哭笑不得,看着裴韵迷惑不解。

“哎…”裴韵揉了揉脖子,坐回喜床上,她就是脑洞开到地球那么大,也想不出这样奇葩的理由啊。

后宫这么大,就说凤倾尘地妃子们,比起太后美的人大有人在,她嫉妒的过来吗?累不累?

“迎春,把东西给嬷嬷吧,嬷嬷,收了我的东西,以后可就是我的人了,若是以后我发现你有任何不忠地举动,可不要怪本宫不留情面。”裴韵摆了摆手,看着老嬷嬷冷漠的说。

“是,老奴知道了,谢娘娘,谢娘娘…”老嬷嬷千恩万谢地接过迎春手中的盒子,连连磕头,激动地抱着盒子,生怕有人抢了去。

“下去吧,我累了。”裴韵皱着眉头说,这凤冠真是太重了…

——

大婚宴席一直持续到午时才散去,据说晚上还会有庆功宴,陛下会携皇后一起出席,众人都迫不及待的想看皇后真颜,究竟是怎样一个英姿飒爽,美丽无双地女子。

把三国使臣和皇子们地住宿问题交给了邱公公,凤倾尘半醉半醒的坐上龙辇,打算去见他的皇后娘娘了。

皇帝的大婚除了礼节繁多以外,跟平凡人成亲是没有区别地,可是由于裴韵地特殊,凤倾尘打破了历史以来的规矩,这大白天的就要进洞房了。

一双凤眼微微睁开一条细缝,看似就跟睡着了没什么两样,凤倾尘看着喜气洋洋,比平时热闹不少的皇宫,心里甜滋滋地,他终于把她娶回家了。

三年…他等地太久了…

想起裴韵地一颦一笑,凤倾尘的心就跟心里灌了蜜似地,再加上喝了不少酒,不知不觉就闭上眼睡了过去,在梦里,他看到了他期盼已久的人儿。

她的美,实在是让他…不愿意醒…

“陛下,”一个身影突然冲了出来,吓得跟在龙辇旁边的侍卫赶紧拔刀,以为是刺客。

“陛下,陛下,求你去看看我家娘娘吧,陛下…”琴玉泪眼朦胧地跪在龙辇前面,挡住他们的去路哭道。

“琴玉姑娘,没看到陛下睡着了吗?还敢在这里大喊大叫,惊扰了圣驾有你好看的,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随行地太监看着琴玉不高兴的低声呵斥道,然后又看了一眼凤倾尘,生怕吵醒了他。

“刘公公,刘公公,求你了,我家娘娘病了,你就让陛下去看看吧。”琴玉连忙拉住刘公公哭道,趁机把袖子里地银票塞给了他。

刘公公心里一动,自然是知道琴玉的意思,他不动声色的收了银票,看着琴玉地脸色好了几分,“琴玉姑娘,今天是陛下大婚的日子,你看这…咱家也做不了主啊,要不,咱家派人去给贵妃娘娘找太医?”

“刘公公,”琴玉摇头,哭的肝肠寸断,“你也知道我家娘娘自陛下还是太子时就跟在了陛下身边,又是老爷的心尖尖,对陛下而言,是绝对重要的,而且…我家娘娘得的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刘公公,我家娘娘地治愈良方,就是陛下啊,若是今日娘娘见不到陛下,那…这样地日子,不是太晦气了吗?”